rou内脏早就烂光了,只剩下一些枯黑的筋腱勉强连着骨头,才不至于被青年这么一拨弄就直接散架。
它身上穿的是一套看不出本色的粗布短打,七零八落破得不成样子,三四支箭矢刺透衣服扎进身体里,想必就是致命伤所在。
尸体后脑还歪歪地束着个发髻,枯黄的乱发shi漉漉地糊在白森森的颅骨上,在光影晃动间,乍看还以为是从眼眶里爬出来的条条漆黑蠕虫。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现代人。
阮暮灯蹙起眉,仔仔细细观察过趴伏姿势的男尸后,又远远地观察起另外两具来。
这三具尸体都是成年男子,两人身穿短打,一人身穿布袍,连一点儿随身物品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地里刨食的“土夫子”,反而更像是古代的普通百姓。
而最令青年觉得可疑的一点,是这三人死时的姿势——两具穿短打的尸体都是直挺挺地或仰或趴在地上的,第三具布袍文人打扮的,则是被两支箭簇直接钉在了石壁上,即便如此,它依然两脚绷直,两手下垂,看起来死前毫无痛觉,半点都不带挣扎的。
阮暮灯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半月前,他和萧潇找到他哥哥阮靛仪遗体的“黑”字墓中,所见到的四具人rou“天灯”。
那几具被烧糊了半个身体的“天灯”,根据萧潇的分析,应是用赶尸之法,将魂魄离体、无知无觉的尸体驱使到墓中,再施法点燃用以破降的。
换言之,若是留在这里的三具尸体也是同样的来历的话,那么应该是多年之前,有人用相同的方法,驱使普通村民进到了这座“蒋真人墓”中,为的便是替他探路了!
想到这里,阮暮灯猛地捏紧了拳头,心头似有岩浆翻涌,几乎要克制不住那强烈到几乎涨裂血管的激愤和悲痛。
如果说先前进过这座古墓的萧氏师徒三人,只有萧宁有可能干出这种用村人制成活尸,再驱进墓里替他探路的黑心烂肺的缺德事的话,那么数百年后,会在“黑”字墓里留下四具“天灯”,还有他哥哥的尸体的人,想来也同样只有“白意鸣”——也就是夺舍后的萧宁本人了!
在这一瞬间,阮暮灯恨不得“白意鸣”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朝着他的心脏捅过去。
当初不知道对方身份之时,他对“白意鸣”毫无防备的敬爱、感谢和信赖,甚至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所知的羡慕和嫉妒,此刻都化为了被欺骗、被背叛后的痛苦。
连带着对方杀害自己唯一的血亲,以及伤害了萧潇的仇,在青年心底发酵膨胀,令从来单纯而又善良的阮暮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何为刻骨铭心的恨意,以及,至死方休的杀意。
第 95 章、十、魂所依04
阮暮灯死死咬住牙关, 克制住内心翻腾的情绪,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目前的境况。
如果这几个古人, 都是被乱箭穿心而死的话, 那么证明这里设有机关暗器, 应该是进入了蒋真人墓的范围了。阮暮灯想着,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石壁, 果然似乎比先前经过的天然隧道要平整光滑不少, 还隐隐能抠出青砖的接缝来。
——只是,通道的另一处出口在哪里呢?
他一边琢磨着, 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 绕过地上密布的乱箭, 贴着墙朝前走了几步。
四周几乎可以说是一片死寂,阮暮灯的脚步也轻到如同猫咪行走一般,只有不知何处落下的水滴打在石头上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忽然,青年似乎捕捉到了一个短促的“咔嚓”声, 似乎是两个颇有些分量的硬物彼此摩擦发出的闷响。
他立刻二话不说, 就地侧身朝前一滚——就在下一秒, 一阵锐利的破风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十几支箭簇已经排成一列,嗖嗖嗖钉进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阮暮灯搂了搂怀里仓促间被他抛了个颠儿的白狐,回头看向身后新钉入的一排箭簇。
也不知这机关到底是两晋的还是元初的,虽然金属箭头全都锈蚀了,但依然十分锋利, 就这能钉入岩层半寸的力道,用来对付擅闯墓xue的不速之客,直接把人前胸后背钉个对穿是妥妥儿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明明一路走得很是小心,却连什么时候触发了机关都没有察觉到。如果不是耳尖听到机栝发动时的摩擦声,及时躲开的话,即便他身手再怎么厉害,此时就算没有受伤,怕也闪避得十分狼狈了。
阮暮灯一边琢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尽量让自己不要再触碰到任何东西。
然而,他不过刚贴墙又走了两步,耳边又传来了那种细微而黯哑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青年连忙朝旁避让,但这次却没有箭簇弓矢射出,而是脚下突然一颠,以他所站的区域为中心,长宽足有两米见方的一块石板,忽然朝前掀起。
这下子不管阮暮灯身手如何了得,也没法在瞬间跳出这个范围,双脚立刻顺着shi透的石板往下一滑,来了个猝不及防的自由落体。
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