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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风再次推开上官流云的房门时,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揉了揉在外坐得有些僵直的脖子,头一扭动便听见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上官家的长廊坐着还真是一点也不舒服,早知道应该拿个软榻出来!”她一边小声细碎地嘀咕着,一边抬脚迈进上官流云的房间,远远瞧见那狻猊香炉上不再有青烟冒出,心想应是零陵香燃尽了,便不做多想,径直朝上官流云的床榻走去。
丝绸轻纱的床帏垂着,隐隐可以看见床上卧躺之人的模样。
莫晓风走到上官流云的床边,伸手撩起床帏,低头朝上官流云看去,见她眉心间的暗沉都已经消失,脸上也渐渐恢复几分血色,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
若是换做常人,生死命数之事她凭着星相也能占卜出一二,唯独上官流云,相识数载,她却不能从星相中参透她半分运数。故而此番上官流云受此重伤,是生是死她也无从知晓,只能怀揣着最真挚的希望,用心守候。
“死混蛋,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本小姐还打算等着你喝酒呢,你是打算赖账了吗?你要是赖账那可算是你输了,你要是输了,那本小姐就是名副其实的Yin阳道最厉害少年天才……”莫晓风看着上官流云又开始兀自念叨起来,
“莫大小姐有心思想这些,不如多把脑子用在怎样运用咒术上去。兴许还有可以追上我的可能。”一如既往令人讨厌的戏谑语气,只是相较平时气息微弱了几分。
莫晓风睁大眼睛低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上官流云依然苏醒了过来,眉头轻蹙只是眼睛一直闭着没有睁开。
“好啊,你醒了还装睡!上官流云,本大小姐好心救你,你醒了也不给本小姐打声招呼,让我一个人在这瞎担心,你这样还算朋友吗!”莫晓风被上官流云那一如既往令人讨厌的语气一激,又见她装睡戏弄自己,心下顿时便来了火气,伸手掀开上官流云的被子,扯住上官流云的衣襟厉声喝问道。
上官流云刚被吵醒就被人掀开被子猛地揪住衣襟,顿时便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莫大小姐快放手,眼下我这身子骨薄弱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咳咳。”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匆匆说道。
莫晓风被她这咳嗽的动静一惊方才清醒过来赶忙松开了上官流云的衣襟,站到一旁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莫大小姐那么吵,哪还有人睡得着?不过看在莫大小姐关心则乱的份上,我就姑且不和你计较了。”上官流云缓过气来,半晌,方将眼睁开了一小条缝对她说道。
“切,本大小姐只是担心你赖账,白赊了本大小姐的那坛子桃花酒。”莫晓风虽是被她戳中了心事,但却还是端出以往的架子来,双手抱怀,冷哼一声说道。
“莫大小姐放心吧,我上官流云说过的话何曾会有不兑现的时候。只是眼下我行动不便,你若是执意现在就要那坛酒,那只怕得你独自去取了。”上官流云眯缝着眼轻轻瞄了瞄莫晓风,叹说道。
“反正也不急于着一时,你现下转醒可是需我去帮你把你那温柔体贴的妹妹给叫来?”莫晓风挑了挑眉问她道。
“不必,我想应该早就有式神过去了,若是我没猜错,马上便该有人来了。”上官流云重新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声,用略为无奈的语气说道。
莫晓风还没明白过来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听得门外的木质回廊上响起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拐杖拄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莫晓风侧耳,依稀能辨出来人应有三四人左右。为首在前的步履急促,只眨眼功夫便从外奔了进来,跨过门槛后便径直扑倒上官流云床边。
“三姐姐,你醒了!”来人稚嫩的声音里透着欣喜之意,眼眶红红的嘴角却带着笑意。
“皓月——”上官流云辨出来人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上官皓月的名。
“醒了——?”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老人低沉而浑厚的说话声。
莫晓风循声望去,便瞧见上官沉木拄着拐杖领着四宿式神缓缓走了进来。
这是莫晓风第二次见到这位上官家的家主,纵两家世代交好,但上官家的家主向来神秘,纵然莫家与上官家交好,但上官家的事务向来多由上官凌雪出面打理,故而这上官家的正牌当家莫晓风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早间在试炼场上身为小辈的莫晓风尚不敢直视这位一家之主,但是现下几人独处,莫晓风倒是饶有兴致地用余光大胆地瞄起眼前这位鹤发的老人来。
只见上官沉木穿着织锦缎绣云纹的棉衣,外罩着暗青色半袖的袄子,弓着半弯的腰,手里拄着一根楠木拐杖,上雕兽首,鹤发服帖顺着发际线被梳到而后,脸上皱纹纵深,却没有遮住那一双敏锐入鹰的眸子,漆黑的瞳眸里宛若无底黑洞,端的是一派沉稳。
“家主——”上官流云扭头望向上官沉木,张着唇动了动,恭敬地低声叫了一声,又道:“恕流云伤重,无力起身向家主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