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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蝉杀人了。
千金台把春蝉送去了顺天府的大牢,这些叶家人都不知道。叶纬敬把钱还清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觉得心里烦闷,跑去了酒楼喝闷酒。一直喝到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家,叶桂香才火急火燎地赶去问:“歆海呢?春深呢?!”
叶纬敬这会儿见到姐姐只觉得很烦,推了她一把,吼道:“我怎么知道!钱都还了!还了!八百两三十两啊……”然后闷头埋进床里嚎叫起来,嚎了两嗓门便睡过去了。
杨氏也烦,给叶纬敬脱了鞋子,对叶桂香说:“姐姐就别在这里杵着了,老爷说钱还了,人肯定是出来了,都这个时辰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叶纬敬被酒楼的人送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叶桂香饶是脾气再好,杨氏这话也让她恼了,气得转身就走。但她一个女人晚上能去哪里找?叶家这会儿更是一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她独自呆在房里抹眼泪,恨弟弟无情,亦恨自己无用。
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蒋歆海回来了。
蒋歆海只是被千金台的人关了起来,并没有被打骂,叶纬敬还了钱后没提这茬,关押的人也忘了要把蒋歆海放了这回事,直到清晨起来打扫院子才想起来要放人,临走觉得不好意思还塞了个热馒头蒋歆海,倒弄得蒋歆海莫名其妙了。
“你姐姐呢?”叶桂香急着问。
“我没见着啊!”蒋歆海听母亲这样问,也急了,“姐姐来找我了?”
叶桂香把昨儿个中午叶纬敬回来后的事跟儿子说了一遍,叙述的过程中只觉得心力憔悴,这一夜过去人都仿佛老了十岁。
蒋歆海越听脸色越差,拳头都捏疼了。其实他被舅舅留在那里换叶传一出来,也是舅舅用恩情这张牌逼的,舅舅说只换叶传一出来吃顿饭,就给他换回去!还说叶家在京城那么多年,是有家业有点脸面的,总不能跑了吧!正是这话,才让千金台的人同意换人,而蒋歆海想着总归签字画押不是自己,也便不再说什么。
这会儿听母亲说了后来的这些事,他也恼了,但眼下还是找姐姐更重要,便让母亲宽心,自己又转身回了千金台。
千金台一大早的还没开门,蒋歆海从他出来的后门走进去,找到方才给他塞馒头的人打听昨日的事情,那人听说昨儿个杀人的姑娘是他亲戚,不由唏嘘道:“说真的那姑娘挺无辜的,死了的是远近闻名的无赖崔赖头,要是那意外不发生,这姑娘也少不得被吃豆腐的!可就算这样,总归是杀了人,只怕要偿命啊。”而后又说,“哎,那个叶家不是你家亲戚么,他家老爷不是在当官么?不如赶紧通通路子,出点钱给那崔赖头的家人,让衙门的人也去威胁一下,说不定就过去了。”
蒋歆海越听心越沉,别说这个时候叶纬敬刚还了八百三十两银子没钱了,就算还有钱,恐怕也是不会帮姐姐的!否则怎么会自己走了把春蝉一个人丢在赌坊里?!
蒋歆海咬了咬牙,转身到了吴亲王府,让门卫找了青禾来。
蒋歆海是认识青禾的,在李允堂去了漠北的那几年,春蝉好几次发了月例拿钱回家的时候,都带了青禾一块儿来。青禾是个孤儿,叶桂香怜他,做了好吃的,家里包了饺子都会喊上青禾一并来吃,如果没来,也会让春蝉带去宫里给青禾吃。
所以蒋歆海跟青禾亦是相熟的。
蒋歆海把事情简略地跟青禾说了,青禾听了也急了,道:“吴亲王不在府中,被皇上叫去宫里了!”不过又说,“好在近来吴亲王在顺天府当差,我跟顺天府的人也都认识,这就帮你去打听一下。”
那些衙役跟着李允堂也没少吃香喝辣的,都给青禾几分面子的。青禾让蒋歆海回家等着消息,自己跑顺天府去,先找了秦主薄,把事情说了下,然后秦主薄领着青禾去牢里见了春蝉。
春蝉杀人是事实,没有上头吩咐,大伙也不敢随便把人放出来,不过并不妨碍青禾陪着春蝉,给春蝉送好吃的。
李允堂知道这事后,立即赶去顺天府见到了春蝉,这姑娘本来呆坐着目光无神,一见李允堂来了,顿时“哇啦”一声哭了出来,好不伤心。
因为青禾的关系,虽然春蝉坐在牢里,但牢房门都没上锁,李允堂亲自进去把她扶起来,说:“哎哟别哭别哭,你知道爷最怕女人哭了!”
春蝉素来爱干净,这会儿脸哭得脏脏的,衣服更是拧成了一团,可也是顾不上了。
“我、我、我杀人了……”春蝉哆嗦地说,这会儿脑子乱成一团,也不记得要自称“奴婢”这档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来我们先出去。”李允堂胡乱给她抹了把脸,就拉着她走出门。
衙役有些为难,说:“王爷,您看这……”
李允堂见春蝉这般,本就心情烦躁,不由一眼瞪过去,怒道:“这什么这!爷保她,行不行?!”
衙役赶紧让路,要的就是吴亲王这句话哪!
李允堂把春蝉带回亲王府,让青禾去打了盆水,给春蝉好好地梳洗了一下,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算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