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身体可有不适,看着脸色似乎不大好。”
“回陛下,微臣只是久不入京,一时有些水土不服,让随行的军医开两副药就好了,多谢陛下关心。”
“是吗.......”庆景帝狐疑,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又道:
“爱卿在边关劳苦,昨儿韶阳郡主特意到元帅府,你们兄妹俩久未相见一定又不少话要说吧。”
戚言堂瞳孔一缩,面上却客客气气道:
“陛下英明,微臣与郡主不过叙了会旧,没花多少功夫,大概一柱香的功夫罢了。”
庆景帝嘴角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笑道:
“郡主厨艺不错吧?这几年朕也时常招郡主入宫,郡主的厨艺朕也有幸尝过几次。”
戚言堂身形一僵,绷着身子半晌才道:
“臣妹不才,陛下抬爱。”
庆景帝摆摆手,哂笑道:
“诶,郡主有大才,朕欣赏的紧,朕也没有亏待你妹妹,她给朕下厨,朕也和她用了好几次御膳,这不看她喜欢还赐了个御厨到她府上..........”
戚言堂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的皇宫,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听完的线报...........
那是西南黔州的一种毒蛊,苗蛮用来驯化隐奴用的,这种蛊毒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任凭医术再高绝也不能从日常看出分毫,可蛮子却能用这种蛊Cao纵受蛊者做事,并且不让受蛊者察觉一点,中蛊的人不过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而已,故而这些人就成了蛮子的隐奴。隐奴的死生全在苗蛮一念之间,他们一旦下令让蛊虫穿脑,隐奴必死无疑。
是他的错,十年前他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将戚言薇带到燕塞........
这夜他再次毒发,堪堪压下毒性后他就下了封口令,然后踩着夜色进宫,又踏着黎明归来。
“我三天后会交出兵权。”他阖上双眼语调沉重。
军师和几个副将面面厮觑,半晌没有做声,戚言堂睁开眼,冷声道:
“进书房来。”说罢,他大步率先朝那迈去。
他脸色沉郁,就像濒临喷发的火山,压抑着黑岩下流淌的岩浆..........
“昏庸始于独断暴行,始于偏听偏信,始于刚愎自用,就像那老皇帝,如今南锦大厦将倾。”他坐下后第一句便是这个。
他看着屋里的几人,他们都是他的心腹,初年,王猛跟着他征战多年,林琅对他没有二心,年纪最小的那个叫楚时锦,是国师俗家的旁系,也跟了他六七年,三年前更是拜他为师。他虽然只大他七岁,但那小子是这么多年来他碰见思想最开明的人,他对他比旁人更多了几分亲近。尽管平等自由之类的东西与之还言之甚早,但那本性里的反骨率真与千年后的某些思想理念无不切合,他说要拜他为师,当真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焚香奉茶规规矩矩进行了一堆他以前厌烦的礼俗,当时他吃惊之余也体会到了他的决心。
他一开始就没想拒绝他,毕竟他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来自千年后那本该属于他的时代的东西的人。
他扫开眼前的思绪,定睛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脸又道:
“我们共图大事已久,在这个节骨眼我也没有想功亏一篑的心思,我也不知道今后你们之中谁为君谁为臣,但现在我要你们立下一份契约就当是我最后的命令。”
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他们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可他还是担心,担心权利的诱惑太大,担心他再也看不到那天。
他勾勒了十年,这或许是他如今能达到的三权分立最原始的形态,他要为君者放手皇权,他要为臣者先万民考虑,他要皇帝轮流做德者先居之,他要这土地兵强马肥,他要有朝一日万国来贺..........他要这天下按他想的方向走下去!
他本该亲眼看到那天的...........可人算不过命算不过成败,但他就是死了,也要在这风雨飘摇的帝国心脏埋下一柄尖刀。
“等大事成的那天,你们来我坟前告诉我,违约者余人诛之,此剑为誓!”他取下跟了他多年的宝剑放在案上。
“元帅!”众人怔的不知说什么好,谁人为君他们早有共识,但现在...........怎么会这样?
“除了您,老子谁也不认!”王猛涨红了脸粗喝道。
戚言堂没有理会他继续道:
“这份契约我会分交给国师和我妹妹,大事成就那天我要你们将这份契约昭告天下,此后一言一行,万民督之。”
“戚帅!属下除了拥您为君谁也不认!”王猛霍然起身,粗声重复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戚言堂低头摩挲着宝剑,沉默渐渐在屋里漫开,良久他抬起头看众人:
“这一次是我败了,输就要输得起。”
“输?我们哪输了?您哪输了?不就是个毒吗,咱大风大浪哪次没挺过来,我们一定能找到解药的!师父!”楚时锦哑着声叫道。
戚言堂恍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