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移动。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旋律里,一张张五线谱从手里流出来,铺了一地。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将那些谱子一张张捡起来看,划掉一些,留下一些,涂涂改改,这次写曲,好像不能如从前那样恣意。
写着写着就发觉面前好像有一座大山,仰望着便自觉卑微,下笔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骄矜。
等他写完发展部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笔,听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抬起头,才发觉已经写了太久,天色都变了,一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钟关白还没有回过神,脑海中仍是独奏钢琴流动在一片弦乐中的声音,身体自动地走出琴房、走向客厅、开门,机械地问:“请问找谁?”
唐小离抬起手,在钟关白的喉结上戳了戳:“……喂,醒醒。”
钟关白没有反应。
唐小离伸头朝屋里望了一眼,没有看见陆早秋:“钟关白,你傻了?陆早秋为了管住你,都开始对你施法了?”
钟关白退后一步,关上门。
“钟关白你夹到我的脚了!”
钟关白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皮鞋卡在门边,只有鞋,没有脚。
他再次打开门,皮鞋掉在地上,唐小离若无其事地迅速脱掉另一只鞋,挤进门里:“我给你打了四十二个电话,都没人接。”
钟关白挡在门口:“我在写曲子。”
言下之意:快滚。
唐小离继续厚颜无耻地站在原地,并自我肯定道:“陆大首席肯定对你做法了,哦,应该是下蛊,敬业蛊。”
他说完,突然听到一声清冷的:“你在干什么。”
“陆首席?!”唐小离汗毛一竖,完球,背后讲坏话被人听到了,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没有人,于是半惊吓半怀疑地,“……钟关白,你搞什么鬼?刚才那声音从哪儿出来的?”
钟关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又按了一次。
“关白,来练琴。”陆早秋淡淡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扬声器里传出来,逼真得让人以为他就在家里。
唐小离看着那个遥控器:“……好变态。这谁弄的?”
钟关白:“我。有段时间弄来吓自己的,一听就不敢挥霍生命了。”
他说完,自己先笑起来,这才像是从刚才那些带着浓烈情绪的旋律中挣脱出来了。
唐小离:“我应该给教育部写信,建议他们给全国中小学生配备这玩意儿,保证人人都上重点大学。”他思考两秒又自我推翻道,“不过我严重怀疑这玩意儿的合法性,陆首席有时候说起话跟恐吓似的,中小学生家长肯定会投诉的。”
钟关白:“……”
钟关白:“你到底来干什么?”
唐小离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已下载的视频:“你的直播视频,火了,好像这几年只有你一个人还带谱上台演奏,视频封面就是你用左手翻谱的这一幕——”
屏幕上的钟关白微微倾身,眼眸低垂,形状美好的脖颈收在白色立领与黑色领结中,手腕从袖口中延伸出一小截,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页琴谱。
“这个,号称年度最优雅瞬间,不知道多少人拿来做手机屏保。”唐小离翻视频下面的评论,“不过底下也有很多黑你的贺粉,说你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朋友,臭不要脸。哦,还有,说你早就过气了还回来蹭他们天才钢琴少年的热度。”
钟关白无所谓道:“哦。”
唐小离开玩笑:“要不要我给你买个水军?”
钟关白:“你可以把本来要买水军的钱打给我。”
唐小离翻白眼:“钟关白你说你一个艺术家,怎么这么爱钱?”
钟关白嘲讽:“对,艺术家就活该贫困潦倒而死。”
唐小离上下打量钟关白:“你这么缺钱啊?还贫困潦倒,我看陆早秋把你养得如花似玉的。”
钟关白:“……我跟你说实话吧,解散工作室、违约,我本来就已经赔的跟王八蛋似的,一分钱没有了,现在还约等于失业在家,靠老婆养着。”
唐小离不信:“得了吧,你作曲的版税呢?每年都有吧?而且你不就一直得意于被老婆管着么?”
钟关白:“……这个是有,也在老婆账户里。其实我本来没想这事,老师的事办完之后,早秋说如果他高频听力不能恢复,可能就会改变工作重心。后来我就想……如果我要求婚,我希望能送他——”
唐小离大吃一惊:“你连买高级助听器的钱都没有了?陆首席家教这么严的吗?”
钟关白:“不是。我希望我能送他……一支交响乐团。”
“为什么……”唐小离反应了好半天,然后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钟关白,“……我知道了,如果你买下一支交响乐团,那不管发生什么,这支交响乐团的首席就永远都会是……陆早秋?”
钟关白的神色十分认真:“对。”
唐小离想,果然爱会使人想要创造一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