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他有运用天赋成为能力的自觉。
如果这也是梦魇的作为,那这梦魇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
罐子的排列有大有小,从这个方向看,似乎是从左到右依次变矮。易安歌顺着这个规律找过去,一直走到最后一个罐子那儿。这只罐子只有半人高,上面落了灰,看来是已经闲置很久了。
易安歌看得出身,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出去很远,连忙回头,去看景嵘。景嵘还在,正背对着他,认真观察那群人。
易安歌松了口气,走过去拍拍景嵘,想问他看出了什么没有。
手还没触到景嵘的肩膀,易安歌就注意到不对。他的手指直接从景嵘的肩上穿了过去,抓了个空。
易安歌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连忙又抓了两下,都抓在冰冷的空气上。他轻轻叫了几声景嵘的名字,但景嵘都没有听到。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完了。易安歌在心中痛斥自己的大意。没想到只走开几步就会变成这样,他能看到景嵘,但不知道景嵘注意到异常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他?
异状突起,其实在第一次抓空的时候易安歌脑袋里的雷达就亮了起来。他敏锐地听到,在身后远处的位置,传来很大两声水的抽气声,接着,是泉水倒灌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只见刚才看过的那只小罐子里开始灌水,很快就盈满冒出,流在地上,在罐子里无色透明的ye体到了地上就变成了肮脏的土黄,流淌速度极快,只不一会儿就来到易安歌脚边。
易安歌急退两步,眼看着那小罐子中,有什么东西正一股一股地冒出来。
黑色的、犹如泥浆一样的软体生物,挤开小罐子的盖子,从开口处流到地上。
这是景嵘说过的,他的“恶”。这家伙居然能跟到这儿来,易安歌想想也就明白了。这是他的东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既然本体在这儿,这家伙自然可以轻易跟来。
这一次,梦魇似乎想要让他自己来对付自己。
易安歌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恶”。他不是多么好的人,但也绝不是坏人,在遇到景嵘之前,只是个安分守己想要养活自己的社会人。可眼前的东西就是存在,无论他再怎么否认,这都是既定的事实。
他没时间觉得挫败,因为“恶”已经流淌出来大半,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汇聚。这一次没有景嵘帮忙,趁着还有时间,他要想办法。
最近一段时间所有发生过的事在易安歌脑袋里飞速闪过。他试图从听过、见过的事物中找寻一点线索,但都没有头绪。眼见着“恶”快要成形,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易安歌心中一急,忽然想到景嵘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这是你的梦境。”
想着这句话,易安歌一咬牙,干脆闭上了眼睛。
“恶”的最后一股黑泥融入整体中,毫不犹豫地向他扑来。
就在马上要接触上的瞬间,易安歌猛地睁开眼睛,反手往腰上一摸,再拿开时有冷光一闪,向恶的泥爪挥去,直接将它伸来的爪子凌空斩断!
趁着恶犹豫的孔隙,易安歌一个就地打滚,往旁边躲去。
他手中拿着自己平常随身带着的匕首。原本只是孤注一掷地试试,却没想到这样灵验,真让他凭空想象了出来。
在这里,果然他才是主宰。
但他没时间再去想别的了。恶的动作极快,又要扑过来。
易安歌在罐子之间左躲右闪,将所有伸过来的爪子和触须砍断。掉落在地上的黑泥像失去了生命,不会再回到整体里,所以恶的身体越来越小,到后来,直接变得跟普通人一样大。
这时易安歌才看到,在黑泥之中,包裹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这时候他们已经缠斗有一会儿了,易安歌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这会儿看到,反而没什么太大感觉。
大不了又是另一个自己。类似的事情发生得多了,易安歌的心也逐渐麻木起来。
他将匕首横在身前,随时准备给这个恶来最后一击。
这样的恶似乎没有思维可言。梦魇似乎已经放弃它了,它只凭本能在攻击,眼看着又要扑过来。
在举起匕首的时候,易安歌忽然想,如果他把这个“恶”彻底杀死的话,他自己又会发生什么呢?
只犹豫的功夫,匕首已经落下。在刺中恶的同时,易安歌忽然感觉到心口一疼,那是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好像这刀是扎在自己身上一般。但手已经停不下来了,易安歌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猛地,有什么人在他身后拽了一下,随即易安歌感觉到匕首抽离了身体,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从背后抱着他,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景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的。”
不知怎么,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温柔至极。被他抱着,易安歌鼻子一算,竟直直落下泪来。
景嵘没有动,只是紧紧地揽着他,说,“它是你的一部分,伤害它,就是伤害你自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