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噤声不肯说了。易安歌还想听,就听见他说,“要跟他好好相处啊。”
易安歌皱皱眉。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沉默着让气氛变得尴尬下去。
好在阿光不是个会在意气氛的家伙。他们就这样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天彻底黑下去,阿光才站起身,一拍屁股上的灰,对易安歌说,“该走了。”
基地里没有灯光,连路灯都没有,只有部分楼的几个房间里透出些光亮。整个基地最明亮的就是外层保护罩上的点点荧光,好像无数只被困在其中的萤火虫,缓慢地闪烁着,经久不息。
阿光带着易安歌准确地绕过所有岗位。易安歌最开始还以为他要将自己直接送进站岗的人手中,后来却发现不是这样。而他也注意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的基地里一些不正常的地方。
这里的人太多了。应该说,这里似乎不仅有异能者,还有一些其他人。那些站岗的士兵好像并不是具有能力的怪物,而更像是普通人。易安歌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气场,跟景嵘解风他们完全不同。士兵们把守着每一条路,从基地中心向四周扩散,站岗放哨井然有序。
有的时候阿光去跟把守的士兵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时候易安歌可以趁机绕过岗哨跑进另一边的黑暗里,等阿光过来跟他汇合。这个时候易安歌注意到,在说话的时候士兵们的表情。没有一个没透着不耐烦,眼中的神色也特别差,似乎在看什么下等低贱的东西似的。
而阿光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地跟他们套话,实在说不下去了才一溜烟跑走。而当他离开后,士兵们都会对着他的背影翻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而后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继续站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来过一般。
这些士兵不是基地里的原住民。易安歌意识到这一点。整个基地里似乎有不同的力量在相互抗衡,景家和阿光这样的异能者是一方,士兵们所代表的又是另一方。
当他们终于走进目标大楼,四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易安歌终于忍不住,问,“他们是谁?”
阿光说,“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谁派来的?”
阿光忽然站住,看向他。大楼里很黑,浅浅的月光从不远处的窗口洒落,正照阿光的脸上。他目光晶亮,看似十分年轻的脸露出了一个深沉而神秘的表情。
“很多人。”他将右手食指压在唇上,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他们从外面来,将我们视作威胁。”
他轻轻嘘了一声,笑道,“这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易安歌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心情一下也变得沉重起来。
外面,指的一定是基地之外。有军队驻扎进这个基地,说明外界对于异能者的警惕已经达到了一种不惜用武力镇压的地步。这和之前景父说得不一样。易安歌以为,就算再怎么观念不和,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和异能者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却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如此残酷。这在他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很少有人能真正接受一群拥有逆天能力的怪物。就算易安歌无所谓,但他这样随意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会将异能者视为威胁,要不然为什么会称他们为“怪物”呢。
他不知道景父为什么要刻意美化这一段过去。也许他是不想回忆,也许是想催眠自己忘记,无论是哪个原因都好,最主要的问题是,现在易安歌所面临的局面变成了两难。
他不光要应付可能发现自己的异能者,还要躲避那些把异能者当做敌人的普通人。
阿光推开一扇门,门后是台阶,一路向上,不知通向哪里。他对易安歌说,“这里是外来者做医疗试验的地方,我知道有病人常住这里,你要找的人应该在上面。”
易安歌点点头,思维有些混乱。阿光站在门口侧着身子,似乎是不再继续带路,想让他自己上去。
“你……”一开口,易安歌惊觉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忙轻咳一声,“接着带路。”
阿光坚决地摇摇头,“不。”
“上面有什么?”易安歌问。
阿光又笑开了,轻声说,“你自己去看。”
好吧。易安歌在心中叹了口气,又问,“你的名字。”
这一次阿光干脆闭上了嘴,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易安歌也只是想如果有机会回去,能找他道个谢,不过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易安歌不强求。他定了定神,望着头顶的黑暗,走了过去。
“保重。”阿光在他身后笑着说。
楼梯旋转向上,直接通向大概三楼的位置,有了一个出口。
他抽出匕首,缓慢而小心地推开通往走廊的门。
门内并不是一片漆黑,有廊灯亮着昏黄的光,看起来有点上世纪□□十年代的老旧感。这里跟医院的构造很像,笔直的走廊一通到底,两边有很多房间,像是病房。房门上有挂牌,大部分是空着的,少有的几个上面写了名字。
易安歌感觉到了一丝兴奋。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