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夏宗泽,着急道,“爸爸,给我手机充一下电,今天还没给林见深打电话呢。”
车子开动,霓虹灯夜景在视野里飞速倒退,舒缓的钢琴曲中,夏宗泽从后视镜中瞄了一眼,夏语冰捂着手机小声地打电话,不用说也知道电话那头的是谁。
“……唔,没买到票呢,国庆回不来啦。”夏语冰压低声音,故作低落地说着。
“不回来了吗。”林见深沉默了一会儿,才装作无意地说道,“花园没人照顾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担心花会被霜冻坏。”
拙劣的借口。夏语冰忍笑:“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不也将花园照顾得好好的吗?”
“……”片刻,林见深又说,“爷爷nainai们都挺想你的。”
“噢。”
“老猫也想你了。”
“哦。”
“……”
听筒里静了一会儿,夏语冰能听到林见深沉稳绵长的呼吸声。片刻,她问:“你就不想我吗?”
“不怎么想。”明显是假话,林见深低低一笑,挂了电话。
夏语冰也笑了,望着通话记录里那个熟悉的座机号码出神,却不知自己的模样被夏宗泽尽收眼底。
“小语,爸爸能不能问一下。”夏宗泽游刃有余地把持方向盘,笑着问道,“你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夏语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们能走多长远,所以……”
“所以现在关系还没挑明,你们还没交往对吗?”夏宗泽了然,“犹犹豫豫的可不像我的女儿啊,你有家世有相貌,学历也不低,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她所担心的,是一个正常人类永远不会了解到的世界,夏宗泽又怎么能猜得到?
这是夏语冰长期以来所规避的问题。她与林见深的感情就像一朵刺玫瑰,美丽芬芳,在安全距离以外观赏,只觉得馥郁芳香,可一旦妄求摘下占据,势必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蝼蚁之命,怎敢妄想与日月同辉?
良久,她问:“爸爸,如果我喜欢的人与我并不是一个世界,我们或许会有短暂的幸福,可最终必定会走向离别……这样的感情,我还应该继续吗?”
夏宗泽有些惊讶于她话语里的悲观。
“小语,你的描述有些笼统,我不清楚其中的内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爸爸要告诉你,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动的,绝处逢生,因祸得福,也都大有可能。”
“就像你和妈妈一样。妈妈先你一步离开世界,让你独自承担一切苦痛,这十多年来,你有后悔过吗?”
“小语,我从未后悔过。”夏宗泽沉声说,“如果一个人因为害怕死亡而拒绝生存,因为担心失去而从不拥有,因为害怕摔跤而选择停滞不前,那这样的人生即便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番话令夏语冰耳膜震动,胸腔闷疼。不知为何,她忽然红了眼眶,拼命睁眼深呼吸,也没能制止眼泪的滑落。
那颗泪只在眼角停了一瞬,就被她飞快抹去。一瞬的情绪崩溃,她很快又振作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说:“爸爸,我犹豫不决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我不想害了他,我注定是要先一步离开他的。”
“小语,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夏宗泽打断她,沉yin了一会儿,他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林见深?”
听到这个名字,夏语冰有了一瞬的恍惚。十六
“是。”她承认了,“爸爸怎么会知道?”
“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看得出来。”夏宗泽笑了笑说,“我对林见深没有深入的了解,但第一印象来看,应该是个话不多但很可靠的男孩子,既然人靠得住,其他的学历、背景、家世都不需要你担心了。小语,爸爸的能力还是有的,不需要靠你联姻来巩固事业,你大可放心去追逐你喜欢的男孩子,不管他是农村人还是洋人,只要你喜欢,爸爸都绝对支持。”
“爸……”
该怎么告诉夏宗泽,横亘在她与林见深之间的不是地域差距,而是种族鸿沟?
“你其实早买了回乡的票,对吧?”夏宗泽将车停靠在路边,扭身伸手摸了摸夏语冰的脑袋,问道,“为什么要骗他呢?”
“……”夏语冰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票别退了,回去吧,就当给他一个惊喜。”夏宗泽微笑着注视她,鼓励道,“我想,你妈妈临走前也一定不后悔当初嫁给了我。勇敢点,至少要去问问林见深的意见,别急着替他做决定。”
十月,阳光和煦,山林泛黄,稻田里只剩下一片金色的稻茬。灵溪村的山水在经过了一个春夏的热闹后,终于陷入了秋的寂美。
家里的电话响了,林见深从屋外推门进来,顺便将一束小粉菊插在餐桌的花瓶中,擦干净手,在铃声断掉前的最后一秒接听了电话:“喂?”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