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飞鸟勾勒出山边, 成为冬季雪景下的最后一抹点缀。
林见深从屋外回来,将一筐新砍的白菜放在厨房里,这才轻轻掸去肩上的碎雪, 换了棉鞋走进客厅。客厅里烧了暖炉,夏语冰用一支铅笔当簪子绾起头发, 正趴在一堆中英文书籍中查找毕业设计所需的资料。
见到林见深过来, 她抬起头长叹了一声, 将笔一甩,抻着懒腰说:“累死我了,毕业使我秃头。”
老猫在窗台上休憩,结了霜花的玻璃窗外,是静卧在厚雪中的田垄和绵延数里的雪山。林见深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这才挨着她坐下, 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
“你头上插支铅笔干什么?”林见深将她发间绾着的铅笔取下, 顿时, 黑色波浪般的长发倾泻而下,柔柔地扫过他的掌心,带起一阵微凉的馨香。
“别动。”夏语冰将铅笔抢回来,重新挽好头发,“皮筋断了,一时找不到能扎头发的东西, 只好用铅笔当簪子糊弄一下。”
林见深点点头,盯着她的侧颜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小语,你冷不冷啊?”
他这人挺有意思的,平时连名带姓地叫她,一旦示好或是有事相求了,就会叫她的昵称‘小语’。夏语冰已经看透他的花招了,故意逗他:“不冷啊,怎么了?”
“你要是冷的话,”林见深不动声色地挨过去了一点,低声说,“可以抱一抱我,我很暖和的。”
“不要,抱你还不如抱炭盆。”夏语冰伸手将他推开,“你这大yIn-虫,离我远一点。”
被嫌弃了的林见深抿了抿唇,直直地看着她。夏语冰被他的视线搅和得静不下心来,干脆将书一合,扑过去将他压倒在沙发上,恨恨地说:“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师不提倡早恋了,有这么个人在一旁盯着,哪还有心思学习?
林见深顺势搂住她,面色虽然岿然不动,可眼底却又一抹Yin谋得逞的狡黠。窗台上的老猫掀起一只眼皮,见到腻歪的两人,鄙夷地‘呜’了一声,索性跳下窗台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晚上十点,灵溪村已经陷入了酣眠。林见深不知道在房间里捣鼓些什么,一晚上都没看到他的人影,夏语冰心下好奇,却也没多问什么,直到她洗漱完路过林见深的卧房,才被他一把拉了进去,将她抵在门上紧紧抱住。
夏语冰愣了愣,方意识到两个人这样的姿势实在有些危险,忙挣扎道:“你又要搞什么?先说好,老实点别乱来……”
本以为林见深兽性大发,又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那样一番,谁知竟误会他了。林见深却一丝睡意也无,兴致勃勃地邀请夏语冰去深山里看月亮。
“下雪的时候,月亮最好看。”林见深笑着说,“以前我一个人生活,每年都会在下雪天出来看月亮,一看就是好几个晚上。后来成了婆婆的孙子,我有几次都很想带她去看看山里的雪景,但是婆婆年纪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他都这么说了,夏语冰哪还忍心拒绝呢?她笑着牵住林见深的手,说:“好啦好啦,我陪你看就是了,干嘛说得这么煽情?”
林见深眼睛一亮,猛地起身开始脱衣服。
“哎哎,你等等!”夏语冰一看到他腹部紧实的肌rou,就忍不住鼻根shi热,忙伸手按住他掀衣服的手,“脱衣服干什么!”
林见深只是轻轻扬了扬嘴角,将外衣和T恤衫脱下,赤着上身站在温暖的屋内。而他背后,一双黑色的大羽翼缓缓展开,将她整个儿包裹在羽翼下,压低嗓音对她说:“我飞着带你去。”
于是,夏语冰体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行——在林见深的怀里。
月光下,黑色的羽翼掠过山林,投下一片深重的影子。山谷的风又冷又猛,将翅膀上的羽毛吹得哗哗作响,尽管夏语冰穿了羽绒服围了围巾,但还是冻得鼻尖通红,只能拼命将脸颊埋在林见深宽阔紧实的胸膛避风。
也就过了二十多分钟左右,林见深抱着夏语冰落在大榕树的树梢。巨大的羽翼急促地扇了几下保持平衡,而后慢慢收拢,林见深将她放在平稳粗大的枝丫上坐稳,这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可以睁眼了。”
夏语冰颤颤巍巍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抹轻白的月光,接着便是起伏绵延的深山雪域。记得夏天她来这里寻找林见深的时候,这片山谷还是繁花似锦,现在却陷入一片一望无际的银白中,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在月光下宛如琼林仙境。
大榕树翠绿的叶子上结着无数冰棱,月光穿透,冰棱像是无数盏明灭可现的萤灯,衬着白雪和夜空,像是一幅shi淋淋的水墨画。夏语冰坐在虬结交错的榕树枝丫上,惊讶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地浩渺,感慨浮生如蝼蚁般渺小。
林见深在夏语冰身边坐下,压得枝丫往下沉了沉。接着,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打开,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手心,再将她的手指合拢,轻声说:“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