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你流氓!”
纪康懊恼得不行,也觉得先前那一股子邪火烧得莫名其妙。再不跟他胡搅蛮缠,抖开衣服就往身上套,穿好了又忍不住笑,瞥他下面一眼:“你能算男人?那里的毛还没长全吧?”说罢弯腰拎起书包,哧溜一声就钻了出去:“啧啧,看着挺好一娃儿,咋就发育不良呢?”
“**,”赵辉一愣,脸上随即五颜六色。他毛发本就不算太浓,那儿也才刚刚开始。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直追上去:“纪康!老子揍死你!”
瞧他恼羞成怒,满脸飞红,纪康知道肯定说对了,不由一阵大笑,边跑边挤兑:“哈哈,想跟我打?你哪回赢过?”
“有种你别跑!”赵辉再不罗嗦,只顾发力狂奔。几次都快碰到衣角,又被他泥鳅一样滑开,越发怒火中烧,
那小子跑得风一样快,纪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回险些让他赶上,忙憋了劲儿快跑一段,拉开了距离才又慢下来取笑:“追那么紧干嘛?不服气?那脱了裤子让哥给你检查下?”
“检查你个毬!”赵辉差点噎死,恨不得立马剁了那混蛋:“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我的?你刚不都检查过了?”纪康噗地当场笑喷,差点软了脚,见快被追上,忙转身疾跑。逗得对方气得要死却没辙,只觉有趣非常,之前那点儿尴尬早没了影子。连连坏笑着断章取义、火上泼油:“跟我没完?怎么没完?还想让哥多抱一会儿?”
“你**闭嘴!”赵辉再不接话,一路撵着他直追进村口。
“我到了,还追呀?”纪康笑着回头,眼看就到了家门口,那小子还紧追不舍,刚想躲进去,却忽然住了脚,身子一闪就进了旁边的祠堂,脸色随即暗下来。
赵辉见他不回家,诧异了一下,却哪管那么多,冲上去就挥拳头,先打了再说。没成想对方竟毫不防备,嘭一下白受了一拳,想停下来第二拳早已出手,惊问道:“你……?!”
纪康胸口一痛才回过神,忙接住他拳头,一把捂住他的嘴返身压到墙上,低喝道:“别吵!”那沉沉的嗓音和黝黯无光的黑眸,竟透出压抑不住的难堪忧愤。
赵辉悚然一惊,才听见隔壁院子里又传出隐隐的吵闹,仍旧是赵桂芝的声音:“……你还是男人吗?自己赖在家白吃白喝,要我一个女人养活就算了,还不让纪康留下帮忙,好啊,现在地全浇烂了,我看你爷俩今年喝西北风去!”紧接着又是一阵摔盆打碗的声响。
两人面对面贴靠在墙上,对方心口砰砰砰连番骤跳,带着体温隔着上衣急急传过来,一下比一下隐痛难安。赵辉也不由替他难受,哪还顾得上打闹。才想推开他说话,纪康却已经放下手,眼帘一垂,掉头就往村外走。淡淡说:“你回去吧。”
赵辉没应声,尾随他经过自家门口,进去拿了嬐房鹱颖獾#跟李氏打个招呼又出来,追上去递给他两件:“拿着。”
纪康顿了顿,接过来,瞅他一眼,没吭声。
山路上还有未尽的水纹,缓缓地泊泊流淌。雨后的田地松软泥泞,叽叽咕咕冒着浑黄水泡。被雨水浸泡的成熟作物,shi淋淋漾起阵阵腥甜的鲜香,令人顿感神清气爽。两人脱了鞋子挽起裤脚衣袖,比赛似地奔进田里,埋头开始挥汗猛干,快手快脚连收了几块地,暮色就已经浅浅降下来。
“行了,”纪康把麻绳往扁担两头一绕,挑起来:“回吧,黑了。”
“嗯。”赵辉收拾起农具跟上去,两人踏着薄暮慢慢回到村子里。到了自家门口,赵辉叫住他:“明儿早上出来,叫我一声,怕睡过了。”
纪康放下担子,顺便歇口气:“不用了,你多睡会儿。就山腰上还有几块,我自个儿收得了。”
“泡长了不烂也得长芽,不糟践了?”赵辉扶着栅栏:“少睡一天没事,又不收你工钱,磨叽个啥?”
“行,”纪康说,挑起担子又噗嗤一笑:“我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赵辉才想进去,闻言纳闷儿地回头:“担啥心?”
“睡少了……”纪康眼仁贼亮,诡笑着冲他上下一瞟:“耽误发育咋办?”说罢立马开溜。
“我——Cao!”赵辉当即变色,一镰子朝那背影狠狠掷过去。
第七章
回想起来,那是一段极其松快的日子。学习压力刚刚好,人际关系刚刚好,甚至,天气也刚刚好。
其实赵辉的人际关系一直不错,自小就耳濡目染了赵伟那种诚恳热心,不亢不卑,谨慎机变的待人态度,从不轻易树敌。所以班长的位置他从坐上之日起就再没下来过。也因此,生活固然清苦却一直平顺地递进,这无疑是好事。
但在赵辉的感觉里,却仿佛总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欠缺。也许过于规律平稳本身就是种缺憾。这无需深究,总而言之,纪康恰巧弥补了这一点空缺。纪康就像一个锐利的坚果,扎手,咯牙,棱角分明,却异样实在。因而覆裹生活的那层温吞包膜轻而易举就被刺破,冷的、热的,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大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