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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宵只好干巴巴地放下手,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膝盖上。
罗兰盯着仪器的屏幕,开口道:监听器里的内容我没听,大致情况刚才阿诺德已经传简讯告诉我了,你失忆了?
陆宵嗯了声。
虽然已经直白地告诉阿诺德他并不是失忆了不过他在其他人面前应该还不用这么坦白吧?
话说回来,他头上这机器应该不是测谎仪吧?
所以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了?
嗯。
罗兰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听好了。
我属于第一批被你装大脑芯片的实验体,她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大脑芯片的实验很久以前十三星系联邦也做过,不过普通人体所能Cao控的信息量有限,一旦在芯片里存放太多的信息,人脑处理不过来就会脑崩溃。所以当初做这项实验的时候,你挑选的都是特殊实验体。我是实验体014,也是第一批实验品中第一个成功的人。
陆宵微微屏息。
虽然明知道这都是巴泽尔做的事情,然而听对方这样叙说着,陆宵还是觉得挺郁闷的。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巴泽尔,巴泽尔失忆了,他以前做过的事情也不能抹消。
说实话,一个干尽了恶事的人突然失忆,忘光了他做的坏事,这不是只会让人更加恼火吗
罗兰顿了顿,又道:我是星牧人。我们种族的人都很聪明,数量却很少。在十三星系联邦还没形成的时候其中两个星国和你们什米亚帝国联合攻打过我们,从那以后我们种族就分散了开来,有一部分被你们抓去做了你们的奴隶。我是在什米亚出生的,后来我和我父母被你带到了这里。
陆宵舔了舔嘴唇,垂下了眼,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郁闷的心情简直道理了极点。
罗兰看着屏幕上那一系列的讯号。
这些都是分析人脑运动得到的讯息。
金发男人头上戴着的那顶头盔便是分析器。
在巴泽尔给她装入了脑内芯片,并且她成功活了下来,没有成为疯子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她的世界开阔了很多。星牧人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强,可惜学习能力再强,也不及脑中一个小小的知识库,更毋论这个知识库会随着外界信息的更新而更新。
屏幕上的这些符号,普通人要对照着专业书才能慢慢解读出来,然而罗兰却可以光凭一双眼睛,一个大脑,就能像是普通书籍一样出来。
坐在她身旁的这个金发男人对她说的那些事情很茫然,却又感到羞愧,抑郁,或者是该用不知所措来形容他的状态
罗兰动了动唇,轻声道:不过,我父母在我之前就死了。
屏幕上跳出来三个符号。
同时,她也听到了很轻很飞快的一声对不起。
陆宵总算呼吸顺畅点了。
明明不是他做的,却让他来道歉什么的大概没有比这更莫名其妙的事情了。不过至少说出来之后心情稍微放松了点他抬起头,对上了罗兰的目光,后者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来盯着他。
半晌,罗兰面无表情道:道歉有用,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不过或许你还是永远不要记起这些事情来比较好,罗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笑容,你就保持你现在那颗纯洁无辜的心吧,然后周围的人会慢慢告诉你你对他们做过的事情。要是你会因为他们而感到无尽的羞耻与内疚,甚至最后觉得没有脸面活下去而自尽,这应该就会让很多人感到畅快了。
罗兰说完这句话,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陆宵缓慢地吞咽了下口水,凝固在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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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走回到桌子后头坐下,露娜也跟着走了过来,两手撑在了桌子上,紧盯着他。
你真要把他放出监狱?
我说过了,我还有需要他的地方,把他关在监狱里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到底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露娜扬高了声音。
这和你没有关系啊,露娜。阿诺德的声音很轻柔。
露娜努力抑制着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气,紧绷着声线缓缓说道:大家都不会接受的!不说那些实验体,你带回来的那些流放奴隶他们对什米亚帝国皇室也不会有任何好感!
阿诺德刚想说话,通讯器上便传来了简讯,他瞄了一眼:罗兰确认他的确失忆了。
露娜一怔,而后仿佛被泼了盆冷水似的,脸色很难看地后退一步。
阿诺德抬头看向她。
长久的静默过后,露娜死气沉沉地声音响了起来:他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他自己全都忘光了?
露娜。阿诺德只是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
女人似乎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阿诺德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椅子面向落地窗。
实验基地永远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从这儿是望不到阳光的。可是他们也无法到地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