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影下了两层楼,自顾自地开始搬东西。
陆匪不知道是力气太大还是怎么回事,他搬过的箱子不是缺了一块就是漏了底,没一个能完整存活下来的。
好在吴钦的东西不多,两个人来回跑了没几趟就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宿舍里不是常见的上床下桌,而是两张上下铺并排靠在一起,床对面是四张桌子和衣柜,屋子里收拾得利索干净,没有通常男生宿舍必备的那些奇奇怪怪异味儿。
吴钦扫了几眼桌子上物件井然有序的摆放位置和简易书架上按着年份和次序放的课本,他几乎一眼就看出这让人身心舒爽的生活环境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吴钦的新床位在上铺,他视线一移瞥见自己的下铺床位上床单一尘不染,被子叠得整齐,墙壁上也没有任何杂乱装饰,干干净净。
哦豁,人生就是这样,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床铺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李以衡也会成为……他身下的男人。
吴钦的脑子里开始火树银花噼里啪啦地放烟花。
这时任密秋睡眼惺忪地从上面探出头,穿着棕色的小熊睡衣爬起来,长腿一跨站在吴钦的新床铺上,打了个哈欠然后很自然地轻轻说了句川普:“愣啥子,把东西辣(拿)上来嘛。”
吴钦:“……!”
吴钦随后急忙说了句谢谢,手脚利索地开始往上递东西。
任密秋撅着屁股任劳任怨好脾气地在上面给他铺床单,吴钦赶忙蹲下把杂七杂八堆了一屋子的东西收拾好。
吴钦还在扒拉箱子里的杂物,就听见任密秋在上面突然开口:“锅(哥)啊,我们中午去不去次嘎嘎(吃rou)?次火锅也阔啦(吃火锅也可以啊)!”
吴钦转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正在蹙眉看着任密秋铺床单的李以衡。
“说过多少遍了,普通话不好还天天讲川普,以后法庭上辩论也打算说川普?”李以衡一边说着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捋平了床单上的褶皱。
“晓得……呃,知道了。”任密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乖乖说起了普通话。
这时陆匪从外面进来,放下了最后一箱东西,掀起短袖下摆擦了擦汗。
吴钦见状一边道谢,一边快速从书包里拿出了几瓶饮料和零食分给他们,并顺便做了个自我介绍。
李以衡和陆匪是已经认识他的了,所以自我介绍是说给已经慢吞吞爬回自己床上,且已经拆开零食开始进食的任密秋的。
谁知任密秋嘎嘣嘎嘣嚼着薯片,眉眼轻轻弯起,就和在那个清风漫过,星池倒映的夜晚一样,他说:“我知道你,吴钦。”
他眨了眨眼,笑得像个舔了蜜的小朋友:“我们大一那年的新生晚会上,你跳得白孔雀真好看!没想到男孩子跳孔雀舞也能那么漂亮!”
吴钦红着耳朵干笑了两声:“本来会开屏的白孔雀就是公的嘛哈哈哈——”
吴钦真是要哈哈不下去了,每次别人提起他跳白孔雀他就一言难尽尴尬得想撞墙,那时候原定上场的学姐开演前扭了脚,他就被临时抓过去顶缸了,披着轻纱,戴着露一半脸的假面,穿着下摆缀满亮片的百褶孔雀舞裙赤着脚就上去了。
不知道谁拍了下来放到网上,没想到还他妈一跳成名了!!
说他一个男人竟然腰比女孩儿还软,一双逆天长腿勾人得紧,连露着那一半脸都摄魂夺魄能引人下地狱,反正说什么浪荡话的都有。
吴钦当时看着那些评论气得快把键盘都吃了,yIn者见yIn,真他妈是yIn者见yIn!
更可气的是,连着两辈子,那场舞他都没能逃掉!
任密秋还想亲近地再夸下去,李以衡突然打断他:“你一会儿有课,还不去收拾?”
任密秋一拍脑壳恍然大悟:“哎呀,我就说我有什么事儿给忘了嘛!”说着钻回被子里缓慢地换了身衣服,然后一屋子人目睹着他慢腾腾地钻出来,慢腾腾地踩爬梯,接着慢腾腾一脚踩空。
一声巨响,单薄的小铁床差点被他拽翻,吴钦看他惊险的杂技表演吓得心跳加速,反观寝室其余两个人都一副视若无睹,习以为常的云淡风轻。
陆匪甚至还冷漠地拿手机抓拍了一张,看样子可能是打算做几张表情包。
今天的槽点太密集了,吴钦一时竟不知道从何吐起,他只是真的发自内心觉得所有人的画风似乎都不是很对劲儿——
第十六章
整个舞台都蓦地暗下去,一道光柱从上方慢慢倾洒下来。
光的中心,是一只在静静沉睡着的孔雀王,他高贵,美丽,他睡时日月都为他寂静,他醒时天地都因他轮转。
在一汪清泉旁,一只白孔雀慢慢醒来,伸颈顾盼,仪态万方,轻展翅,摆翎头。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万千人瞩目期待之中,他展开了让人目眩神迷的巨大的孔雀瓴。
只那一眼,不带温度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