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行色匆匆地从医院赶来。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对面的警察,目光随机落下,停留在桌上的笔纸上,随手将自己衣服上的胸牌扶正,正色道:“昨晚七点左右我在对各个病房的病人进行例行检查,监控以及病房的病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大概八点钟我就离开了医院。”
陈封的笔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对面波澜不惊的年轻人:“监控显示你昨天下午四点钟进过死者的休息室和他有过接触。”
许遥峥神色没变:“实习要结束了,我去他那里交总结报告,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出来了,你们也可以调监控查看。”他抬头瞥了眼远处的挂钟,又道:“急诊室来了几个病人还要我去帮忙,我时间有限,请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陈封斟酌了一下,突兀地问了句题外话:“身边如此亲近的人横死,许先生不害怕难过么?”
许遥峥轻轻摇头,轻描淡写道:“做医生,生离死别就要学着看淡些,在医院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死人,如果都害怕难过的话岂不是没办法过日子了。”
他微挑嘴角,又继续说:“更何况,我们算不上什么亲近的人,我和他并不熟。”
陈封皱着眉悄悄折起记录纸的一角,熟稔地三两笔画起了乌gui。
一只憨头憨脑的乌gui成形,他突然站起身走过去关上了笔录室的门,接着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推到许遥峥面前。
“这是在他的住所搜到的,事实和你想的很不一样,他对你很熟悉。”
许遥峥看了他一眼,迟疑着慢慢拆开了文件袋,却瞬间面色惨白。
这个疯子,这个变态……恶心。
文件袋里有好几本诊断书,上面不是病人的病历,而是密密麻麻记录着许遥峥的日常行踪,是偏执到骨子里的疯狂。
更让许遥峥难以接受的是那一沓厚厚的照片,各个时刻的他,然而最多的却是一丝`不挂最难堪的自己。
许遥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把这些东西全部撕烂砸在那已经死透的尸体上。
“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根据我们搜查的结果,他对你的这场窥视旷日持久,可以追溯到几年前。”
许遥峥冷笑:“他有病和我有关系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封重新坐回到他对面,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词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对同性的沉溺,重度洁癖,性心理障碍,毒.品。
“根据我们对死者更深入的了解,他似乎是在秘密从事某种新型毒.品研究,以他的研究方向来看,是为了克服解决一些人的性心理障碍。”
“什么意思?”
“就拿他本人来讲,他患有重度洁癖,同性之间的关系让他觉得肮脏,但可悲的是他自己却偏偏对同性……也就是对你有着难以克制的深重欲.望,他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又不能放开你,长久以来两种心理折磨着他,你猜他会做出什么事呢?”
侮辱,强迫,甚至谋划着把当时还喜欢着他的自己推到别人床上,只是为了暗地里录下那种东西去无休止地威胁束缚,让自己永远不能离开他。
再多的爱意也会统统变作汹涌的恨意。
许遥峥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死不足惜。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东西能帮他摆脱这种痛苦,克服掉他的心理疾病,他又会为此付出什么呢?良心还是人性?”
这就是他伤天害理害了那么多人的理由?
可笑荒谬。
许遥峥麻木地翻看着那些照片,忽然神态轻松起来,几乎快笑出声:“重度洁癖?那他死在那种肮脏的地方岂不是变成鬼都要爬起来报仇了……可我一点都不怕。”
他吐了一口气,抬手捋了下头发,露出神情自然毫无破绽的眉眼:“因为我没有杀他。”
第二十七章、
病房里,吴钦的嗓门隔老远就听得到。
“什么?遥峥被拘留了,他们凭什么?!”
李以衡按住他肩膀让他不要激动:“警方找到了一些和他有关的东西,另外死者的衣服上检测出有他的血迹。”
吴钦猛然想起那晚窗户玻璃里模模糊糊映出的凶手清瘦的身形,然后强行打断了自己的回想:“不可能!案发时间遥峥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作证。”
李以衡不着痕迹摸着他的头发劝慰道:“不用担心,最迟下午警局应该还会传唤我们,你到时候把你所知道的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就好,他没做自然不会有人冤枉他,要对他有点信心。”
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安抚好了吴钦,哄他乖乖休息下,李以衡才轻手轻脚出了病房,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思量了许久,才犹豫着拨了个电话出去。
“陈警官,是我,李以衡,想拜托您能不能允许我看一下孟令皓的档案……好,下午三点我去找您,麻烦您了。”
李以衡不停地回想推算起来,跟‘自由者’有关的孟令皓,被害的陆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