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没有丝毫停歇的架势,夸张的雨声遮去了空中传播着的所有声响,包括肢体与地面碰撞的沉重闷响,或是低沉的叹息。
起义军大本营中心,某间不起眼的平房的窗前,可莱尔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举着茶壶,呆呆地远眺着如洗的雨幕。因雨势而中途归家的克莱斯特从背后拥住她,摸到她发凉的手,忍不住微微皱眉。
“天冷,就多穿一些。”
“老毛病,喝点热的就好了。”可莱尔回过神,放下手中的东西,握住克莱斯特的手臂,尚且青紫的伤痕是玄薇离开那天他为了从零落的废墟里保护她所致,“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去见德里普吗?”
克莱斯特漫不经心地回答,“雨太大了。”
他接过了茶壶想要倒水,但茶壶已空。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他想喊人但想起了现在的处境,索性转身走进了厨房,亲自从自动加热的滤水器下接了一壶水。台面上放着Jing致的小盒子,他逐个打开寻找可莱尔最喜欢的茶包。
“小心烫。”他将茶杯递给端坐着的可莱尔。
可莱尔连他的手一起捧着。真是讽刺,在这战局的中心,他们却拾回了新婚时的亲密与温柔。
“我已经听说了,决斗的事情。”
克莱斯特的眼神一闪,在她的身边坐下,轻轻地拥着她,却说起了另一件事,“前几天我去见了新抓到的间谍,你知道是谁?居然是苏洛。”
“那个宰相?”可莱尔挑眉的样子亦是优雅无比,“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问我这一切是否值得。”
克莱斯特将他的下巴搁在可莱尔的颈侧,谁能想到斯瓦纳帝国动动脚就能震动帝国的老狐狸竟然也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四年前是我亲手将奥利维娅扶上了皇位,如今,亦是我和德里普合作,要将她从皇位上拉下。”
“若是这样,四年前不帮她就是了,何苦一来一去多做了这么多无用功?”
“因为……”可莱尔接过他的话,“你从不想背叛帝国,但莉芙的做法让你感到了威胁,你必须向她证明你的权威,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利安德尔的族长。”
她轻抚着克莱斯特的脸颊,在他的沉默中接着说着,“lun纳尔将军一心为国,而你更想保护利安德尔这个家族。莉芙她曾经也是这个家族的一部分,但如今却与你越行越远。”
“最了解我的,终究还是你。”
克莱斯特收紧了抱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有她在的空气,“真好,可莱尔,你还在我身边。”
“你是我的丈夫,莉芙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了解你们?”可莱尔眺望着远方,“你们都一样倔强,从以前开始就是,彼此误会又不屑解释,所以事情才会越来越不可收拾。可你们是父女啊,若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信任,这世上还能信任谁呢?”
克莱斯特仿佛沉思了许久,“你想我回头吗,可莱尔?”
静下心来想想,其实参与这场谋反也是他被逼急了,迫切地需要一个契机来巩固自己的权威。作为一个商人,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举动有任何不妥,虽然方法看起来有一些可疑,但他从未想背叛斯瓦纳。
lun纳尔被作为战士训练长大,而他被作为族长教育成长,一切以自己的家族未来为重有什么不对?明明是他的女儿却与他的理想背道相驰,这才是他最不满的地方。
正当他为此焦虑隐忍之时,那个男人代表德里普出现在他的面前。从交易上来说,他们提出的条件相当诱人,只要摒除他对德里普本人的情感厌恶,一切水到渠成,利安德尔永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他背叛自己的女儿……
“这是你的决定,克莱斯特。”
“我只是必须得指出你和莉芙共同的盲区,在我看来,你们一只是昧地互相猜疑,却从未为了彼此理解而努力。” 可莱尔的声音如她瘦弱的身躯一般轻柔,“你们的理想真的无法共存吗?”
为什么斯瓦纳帝国的兴盛,皇权的稳固不能与利安德尔家族的发展相辅相成呢?为什么他和玄薇一个人也从未向对方传达过自己的意见呢?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靠揣测别人的想法生活,并且尝过太多甜头,因而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一直蒙在他眼前的乌云突然豁然开朗,克莱斯特却又深深地皱紧眉头,“可事到如今,想再做决定并没有这么简单,我需要时间再想想。”
看着他苦恼起来的样子,可莱尔却是淡淡一笑,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你可以慢慢想,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始终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结果,这场暴雨下了整整一周。然后仿佛有意识一般,在玄薇、伊莱亚和格里高利二世、德里普决斗的当天,天突然放晴了。
醒来时久违地没有听见雨声,玄薇赤着脚走到落地床前,天空才微微亮。雨后的空气清新到呼吸都觉甘甜,她没有召唤侍从,自己简单地穿衣打扮,清空了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