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余额来做眼睛……她什么也不想换,就是想要变得更漂亮些,宁可把自己的经济搞得崩溃了,心态,恐怕已出了问题。
“是喜欢被人夸奖的感觉吗?”胡悦想问她,“变美,大概也会上瘾吧?”
——但她最终仍没有说出口,换做以前,她会规劝,也许甚至会带她去见见鬼面女,让郭小姐和她说说自己的故事,以及她现在是怎样艰难地才能见到师雩一面。师雩很快就要被提回a市了,文书已经在交接,而她的手术仍遥遥无期,恐怕很难在他走之前打通关节,做一次修复手术。
可现在,胡悦没有这份心劲了,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定要做的话,我给你开住院单,我的手术安排不密,约好床位,看好效果图,明天就能给你做。”
主治医师做了近一年,两年就可以叫资深了,胡悦现在手底下也是管着人的,她把文小姐安排给谢芝芝交接,刚好顺带把效果图甩给她做,“你马上也要做主治了,多学一点是一点。”
谢芝芝的专业其实不是面部结构方向的,不过,将来要是想去私立医院的话,最好是什么都要懂一点,她也有心,当住院总这段时间非常扎实地去学,各方向的案例都有接触,文小姐是要开眼角而已,说是易学难Jing,但这个手术门槛其实很低,设计个方案不在话下,微信上打过包票,第二天和胡悦吃饭的时候就不断看她,胡悦被她看得奇怪,“怎么啦,我脸上有饭粒吗?——还是我玻尿酸过敏了?”
这是个很可怕的事,对玻尿酸有不良反应的话,有时候自己的脸肿了都还不知道呢,谢芝芝连忙摇摇手,“不是,不是,你脸没事,我就是觉得……”
她有些踌躇,但还是说道,“师主任的事,对你影响好像很大,悦悦,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胡悦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打针的事情,正要说话,谢芝芝又抢着说,“不止是打针,还有今天你送来那个病人……”
以她们的交情与利益关系,说这话,大概是交浅言深了,因此谢芝芝很犹豫,但却还是忍不住说完了,“如果从前,我觉得你会劝阻她的,她是贷款来做的手术……我看出来了,你不可能没看出来。”
胡悦的确看出来了,她一怔,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芝芝瞧着她,低声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心里有事……我总感觉你最近情绪很低沉,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
“……是吗?”胡悦心底五味杂陈,只能这样回。
她们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说话都很讲究分寸,以谢芝芝的为人,会这样说其实是极罕见的表现,因此她也绝不可能再往下讲,转而笑道,“过段时间就会好吧,你也在改变了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你很努力了。”
是已经猜到了,她最近陷入了困境吧……毕竟,保妥适还是找她给打的。胡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停下了筷子,“是这些事……太沉重了,催着自己去改变,去成长,也获得了一些力量,但,仅仅是跨出一小步,就感觉已经抽干了力气,很难往前继续去走了。”
谢芝芝没有多问,只静静听着,沉默了一会,说道,“希望这一切快点过去,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她和胡悦之间,八成以上是利益关系,但这句话,胡悦听得出来,她是基于两成的真情说的。
“我也希望自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她有一点感动,在这样的时刻,哪怕是一点温情都好——就算是参杂着目的都好,谢芝芝想要的东西,对她来说并无关紧要,不像是师霁与师雩这两兄弟,袁苏明给她带来巨大的焦虑,如果她信错了人,杀人凶手将永远都得不到惩罚,而师雩……
师雩给她带来的是更可怕的东西,一种让人无法承受的可能,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他的生活,他的过去,他的心路,他所承受的那些东西——
如果是别人,胡悦会同情、叹息,甚至也许会罕见地因此落泪,但经受这一切的人是师雩,她——她无法用简单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奔腾呼啸湮没心海的黑色洪流,甚至让人愤懑不公地想要向天怒吼:为什么世间要有这样的不平事,为什么这样的不公非得要师雩承受?他应该多笑,应该永远都是那个开朗又调皮、聪慧却和善的大学生——
但是,另一半的她总是冷静的,她总是也不禁在想,如果师雩没有说实话呢?她被牵动的这些情绪,在他看来是不是很可笑?
就算他说的是实话,在那起案件中,他也一样是隐瞒事实的帮凶,是他,让她在迷茫中整整煎熬了十二年,她本来也可以做一个平平常常的高中生,母亲的死会让胡悦哀痛,但她不会在这种真相无门、无人在意的无助、绝望中浮沉十二年,她无需如此竭尽全力的挣扎,为了靠近真相,每一步都赌上全部——
解同和一样是案中人,他的态度,对师雩和袁苏明的未来也许攸关轻重,她不能让他的担忧加重,解同和已经在怀疑她出于感情,对师雩多有偏向,可胡悦多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