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先生谈过话后,我并不是太愿意去见其他人,疲倦与无力像是席卷了我整个人一样,我开始回忆起很多事情来。
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巫瑞。
还记得玉丹没有出事之前,我跟他的关系,从来没有任何定义。有时我邀他,有时他邀我,我们既不像朋友,也不像仇人,就好像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的,观景人。我们都在看彼此的风景,又或者,一同在看风景。
这让我朦朦胧胧想到了许多事情,我想当年,我约莫是察觉到了自己对巫瑞的心意了,毕竟二十来岁,年少轻狂,什么事不敢做,什么事不敢想呢。只是变化来得太快,玉丹他出事了,那段时日我几乎可谓手足无措,愤怒与绝望连同仇恨积压在我心头。
后来……我便与巫瑞反目成仇了。
我以为我会忘了,没想到细细一想,却还是能得其中眉目的,看来从来只是我不敢想,不肯想,不愿意想罢了。
玉丹出事那一日,我应了巫瑞的约,然而约定之期,我却未曾赴约;第二日的夜里,玉丹病得厉害,我出门抓药,巫瑞来寻我,shi漉漉的,淋了一天一夜的雨,他耐心问我怎么了为什么失约,我却忘记了那个约定,对他口出恶言,后来……后来我们便打起来了。
之后我便连同那句缱倦缠绵的情话与巫瑞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同封锁于心。
再然后,我无法从玉丹的事情中原谅自己,将自己囚困于山数年,直至如今。
这些我以为已然尘封过往记忆的事,倒真未想到,每一个记起来,都清晰真实的仿若昨日重现。我再不能如二十八岁那会儿初窥天机时,一样嬉皮笑脸,一样前尘尽忘,轻轻松松去烦恼一些不必要的小问题了。
我当初那般坚定不移的说道没可能,究竟是我真的坚定不移,还是那些往昔记忆作祟,才叫我连尝试都不肯,果决无比的拒绝他。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
武林大会在二月中旬才开,这次柳下人家相会,到者寥寥,却都是颇有名气的人物。
除我与凤先生、巫瑞之外,还有逍遥子老前辈与长宁道人,平日里难得聚集的人,今日倒是齐全了。
这张帖子全天下只有五张,难怪送信人也格外不同一些,白易为人磊落豪气,约莫全天下,也只有他能一同请来其他四个人了。大约是没料到我会答应,白易赠我的请帖,除了时日,竟与其他武林大会的帖子不无不同,倒也算是来早不如来巧。
我们五人连同白易与杜道长一同在主厅中议事。白易与杜道长虽同为男子,却已结秦晋之好,更何况又是主人,我们自然不好搅扰他们二人同坐主位;逍遥子老前辈与长宁道人岁数见长,便坐于上座;我有心想与巫瑞一同坐着,又怕凤先生一人落寞,颇有些犹豫难决。
哪知凤先生爽快至极,衣摆轻拂,痛痛快快的坐到逍遥子前辈那处去,朗声笑道:“逍遥子,你可还输我一回,什么时候再战啊?你这把筋骨松快的也太久了些,竟好几年没叫我逮着人。”
我微微松了口气,坐到了巫瑞身旁去;他淡淡的看了看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
我只好当他是高兴的。
逍遥子老前辈的嘴撅得老高,看起来有几分老顽童的模样,约莫是输局被揭出来说了很不高兴,愤愤道:“凤妖Jing,回你的孩子堆里头去,嘴上没毛,也敢来跟我说话。不下不下!我上次连天九针都被你下走了,你还想从我这挖什么去。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来跟我老爷子套近乎,上次同你一块儿出门,都没有姑娘家给我丢手绢了。”
长宁道人抚了抚短须,笑道:“你这老顽童,好生不要脸。”逍遥子冲他做了个大鬼脸,惹得长宁道人又是一阵好笑。
“四个年轻人坐着,你跟长宁坐着,这回可是剩我一个人落空,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凤先生温声笑道,“当日我可是拿了碧水卷与你做赌注,是你自己非要下的天九针,怎么如今还来怪我,输不起便输不起,还非要又道我嘴上无毛,又道我得姑娘家垂青。”
听前半句话高兴了一些的逍遥子一听后头,便又不开心了,闷闷不乐道:“你嘴上是没胡子啊,长宁你说是不是?”
“哎呀呀,我这把胡子留了三十年,还不想没了。非礼勿言,非礼勿言。”长宁哈哈笑道。
白易苦笑着给自己又倒了杯苦茶,又为闭目养神的杜道长沏了一杯花茶,还未开口,逍遥子前辈斗不过凤先生,见白易这般行事,又瞪起眼来:“好小子!只给你家媳妇倒茶,把我们几个老头子给忘了不成?”
“老头子是你。”长宁道人纠正道,“千万莫要扯上我,道人如今还未至七十古稀,叫句前辈尚可,老人家便免了。再说了,青冥是我徒弟,要气也该我气,你得瑟个什么,白易是我徒弟的人,可由不得你欺负。”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道长终于睁开了眼,似是颇为无奈道:“阿易,你便为师父跟前辈与凤先生、无垢先生、巫先生倒茶吧。礼总当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