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术刀在脑门上划过,敲开脑门,分开神经,切除肿瘤……苏律做着这一切,眼前一片血红,脑子里浮现出卜诺把手伸进他内脏里搅动的血腥画面,握手术刀的手有些不稳。
卜诺离开的这几天,他总是做着相似的梦,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回家睡觉都不敢。
“苏医生,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助手问。
“没关……”话没说完,苏律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苏律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又回到家,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坐在小板凳上剥虾米,一个接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怎么会做这么娘的事?苏律很不屑,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把门推开一条缝,不在。洗手间,没有。他忐忑地看了眼玻璃容器,还是没有。
还好,卜诺不在,他庆幸地想。但当他回头,另一个自己还在剥虾米,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塑料游泳池,苏律霎时变了脸色,想走可是怎么都迈不开脚步,他别过脸,嘴唇发白。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血腥没有袭来,他深吸一口气,看过去,瞬间就平静了。
卜诺趴在塑料泳池里,晶蓝的鱼尾调皮的摆动,手肘撑在泳池边沿,拖着腮,歪头对着另一个苏律笑,腮鳍一开一合,似乎有点害羞。苏律扬着下巴,顺手扔了一个虾仁到他嘴里,卜诺咀嚼了一会儿吞进肚子里,在他的耳后快速亲了一下,苏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
斜阳的余晖洒进来,映得两人的脸上金灿灿,他们对视一眼,卜诺把头靠在了苏律的肩膀上……吐泡泡。
而旁观者苏律,握紧了拳头。给他看这些干什么,让他后悔吗?暗示他他们也可以这样吗?到底是谁先离开的?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他拿起桌子上的花瓶,用力砸过去。
巨大的声响使苏律惊醒,他摇摇头,他只是太累了,才没有在后悔。
“苏医生你怎么哭了?”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跑进来,看到苏律的时候很是吃惊,平时苏医生明明连情绪波动都很少。
“眼睛有点不舒服。”苏律很自然地用纸擦了擦眼睛,换上公事公办的口吻,“外面怎么这么吵?”
“苏医生,你上次做的大脑进钉子的手术,那个患者的家属闹到医院来了,说是要求赔偿,因为当时病人现在几乎失明,可是当时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的是……”
“是我。”苏律把废纸扔进垃圾桶。
如果不是他,那个病人必死无疑,也没有人可以保证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一台更完美的手术。
不就是要钱吗?他这么以为,没想到他们会坚持要他道歉,否则就告他。病人躲躲闪闪不敢看他,连院领导都说:“小苏,你就道个歉。”
道歉?凭什么?凭他救过他的命还是在医院辛勤工作的这些天救过的几百人?
苏律当即脱下白大褂,领导劝他不要激动,他冷冷挥开,“我恭候法院的传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后苏律都觉得可笑,他什么时候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生气,况且,医生这份工作很好吗?他即使不工作钱也花不掉。
他只是觉得,一个两个都这样,就跟卜诺一样。他的付出不是为了回报,更不是为了让他们反咬一口。
电梯在某个楼层停下,不经意间抬头,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看了他掉头就走了。电梯门关上之前,苏律记起,这个人就是卖给他水族箱的人,为什么见到他就跑?
伸腿挡住电梯,苏律迅速出了电梯,不动声色地跟在男子身后。男子似乎是来医院看病,苏律看见他的手上裹着绷带。
似乎知道被人跟踪了,男子不停地兜圈子,他跑到了住院区,混在各色病人里,穿了套病服,进了电梯就脱了。
半个小时后,男人出了医院,上了一辆出租。
“跟着前面那辆车。”苏律坐在后座对司机说。
苏律根本就不知道男子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只是在看出男子想摆脱他时就出了医院上了一辆出租车,无论他这怎么绕,最后总得出院。所以,他在偏僻的侧门等他,他曾经可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男子进了一间地下室,苏律抽出腰间的细铁丝,捣鼓几下就开了,这种事对他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
轻轻推开门,没想到废弃工厂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实验室,而且医疗设备还很先进,苏律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在拿活人做实验。
他把手伸到胸口处,手里拿着黑色手枪,以外套作为掩护,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
偌大的实验室里空落落的,苏律潜伏在暗处,偷偷观察。他只是想知道,一个搞研究的人怎么会卖给他一个那么大的水族箱,而且知道他饲养大型鱼类。
想到这里,苏律的心一沉,卜诺,也许不是自己走的……
他看着男子用钥匙打开柜子,取出一个装满水的圆柱形的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一整块鱼鳍!通体晶蓝,尾端泛着粉紫色,拖着长长的须,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那是……
男子把装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