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从尼山回到济南,直奔丐帮分堂。
他几乎立刻就找到了南宫灵。
他坐在灯火辉煌的堂中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好像在思索什么。
他好似有所觉,缓缓抬起头来,向立在对面屋脊上的楚留香道:“你来了。”
楚留香无法相信南宫灵能做下这等事,但他不能不信。他想起来他初见南宫灵,那时只觉得他是天下少见的少年豪杰,他们一起喝酒喝得大醉,他非要下海去捞月亮,南宫灵居然也陪他去。
楚留香道:“只要你告诉我谁是主使,然后离开丐帮,我便放过你,你还那么年轻,以后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南宫灵仰头大笑:“但我若是杀了你,岂非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楚留香悠悠道:“许多人都想杀我,但他们似乎都没有成功。”
南宫灵道:“若是这世上有人能杀死你,那只有一个人。”
楚留香急忙道:“他到底是谁?”
南宫灵却闭口不再说话。
他的身子看起来丝毫没有动弹,却已自椅子中凭空升起,楚留香的身子看起来也没有动弹,也飞了起来。
但到了空中,楚留香竟还是坐着的,那硕大而沉重的紫檀木椅,竟好像已黏在他身上。
两人凌空相遇,只听掌击之声,一连串响了七次,两人竟在这快得如白驹过隙的刹那间,交了七掌。
掌声七响后,两人身形乍合又分。
楚留香带着椅子,飘飘落在地上,恰巧正落在原处,几乎不差分寸,沉重的木椅落地,竟未发出丝毫声音。
南宫灵凌空一个翻身,也落回椅上,却将那坚实的木椅,压得发出“吱”的一声,他面色也已惨变。
两人虽然各无伤损,但无疑已分出高下,两人交手时间虽短,却也无疑正是可以决定当今武林局势的一战。
这一战看来虽轻描淡写,但其重要性,却绝不在古往今来任何一战之下。
南宫灵脸色乍青乍紫,说不出的颓废失意,他苦练多年的武艺,竟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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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湖。
垂杨下,一艘画舫停泊在离岸不远的地方,从窗户看去,船内灯火通明,桌子上还摆着一桌酒菜。对于奔波许久的人来说,无疑贴心极了。
南宫灵等楚留香走进船舱,长篙一点,缓缓驶进湖心。等南宫灵进去船舱,楚留香已经在最舒适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旁边坐着个穿着黑色宽袍大袖、戴着丑陋面具的人,他曾经在快意堂见过,是跟楚留香一伙的。
他是何时上的船?画舫并不大,从窗户便可以看见房间全貌,他方才并没有看见这人,那必是他转身驾船的时候上来的。但途中一直跟着他们却没被发现,足以见此人内功之高了。
但南宫灵似乎毫不担心这些,他也在桌边坐了下来,端起酒壶倒了三杯酒放在两人面前,风度翩翩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灵道:“楚兄还找了朋友来掠阵?”
楚留香看了旁边人一眼,她的一双眼睛煜煜生辉,闪着愉悦的光芒,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笑道:“这位姑娘今日与在下有约,只是楚某今日有些脱不开身,耽误了与佳人的约会,实在是该死。”
苏祈心中好笑,这人还是这么油嘴滑舌。向南宫灵道:“是小女子不知礼数,扰了两位的雅兴,真是惭愧。”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南宫灵眼中寒光一闪,忙拦道:“两个臭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正是有姑娘这样的雅人相伴,这酒才能吃得更香些。”
苏祈算准了南宫灵一定会留下她,今天的事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出去。听了他的话复又告罪坐下。
南宫灵笑道:“天寒露重,两位为何不喝一杯水酒驱驱寒气?”
楚留香但笑不语,连苏祈也是没有要喝的意思,南宫灵笑容更加深了:“难道两位以为这酒中有毒,你们要是不放心,我便代你们喝了吧。”说着端起酒杯便要一饮而尽。
苏祈蓦地自袖中发出一枚铜钱将酒杯打碎在地上,她的动作实在太快,楚留香和南宫灵都没有想到她会出这么一手,都是一脸惊讶,毕竟这个黑衣怪人自出现从没表现出要偏帮哪一方的意图。
那杯酒水被泼在地上,木质的地板也并没有被腐蚀发黑的痕迹,这杯酒是无毒的。那这黑衣人的意图就更加奇怪了,她为何打翻南宫灵的酒?
黑衣人依然闲适地坐在那里,好像刚才的举动不是她做的。
南宫灵怒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南宫灵的脸色忽然变的惊愕狰狞。
那被泼在地上的酒水居然慢慢滑动、游走,最后凝成了一滴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儿,那水滴实在是小的很,也普通的很,就像早晨从荷叶上滑落的露珠儿。但现在看来却恐怖诡异至极。
天一神水。
南宫灵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神情惊愕,喃喃道:“他,他怎么会在酒中下毒?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