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寝室显得非常宽阔,被三丈多长的屏风隔开。屏风外间是桌椅壁橱,陈列着古玩和不知名的器皿,看上去竟还有那么些眼熟,两边高大的兽形香炉,兽口袅袅升腾起龙涎瑞脑。我的手心微微沁汗,隔着薄如蝉翼的丝绢屏风,看不清里面的陈设,但想到容止危就睡在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复仇心愿即将得偿,不由得心气浮躁起来。
只听里面的人轻轻翻身,梦呓般的问道:“怎么了?”声音带着沉睡中的特有的低哑和飘忽,显得说不出的好听。
我僵住了,没有说话。他停了停,问:“人呢?”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恭恭敬敬的轻声回答:“没什么,不过是吹风惊到了乌鸦。”
“哦。”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又似乎仍在半眠,隔了好一会儿,又说道:“水。”
我应道:“是。”
轻步走到桌前,拿起火折点亮了蜡烛,桌上正有一个茶壶,旁边四只小杯。我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他那么多事,深更半夜的还要喝水,我带上毒药直接放进杯中,省却了多少麻烦!然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小心翼翼的斟满,低头将茶杯端着,走进了屏风。
隔着屏风,烛光显得更加黯淡模糊,我一边小心提防着脚下别被什么东西绊倒,一边走到床前。隔着床头的纱幔,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我眼睛不敢稍移,低声说:“教主,水。”
里面的声音仍然是软软的慵懒:“拿进来。”
“是。”
我的心跳更快了,抬手刚想掀起帘子,却猛的顿住了。躺在床上的人兀自熟睡一般,紧闭着眼睛,即使是那么黯淡的烛光,隔着层层的帐幔,却似乎依然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投下的大块Yin影。柔软漆黑的发丝覆着白皙的脖颈,垂落在胸膛前,缠绕着修长白皙的身体,渐隐没在黑暗中。□的双腿露在薄被之外,懒懒的交迭着——身上显然什么都没穿。
这个变态!我气得咬牙,在心中狠狠的咒骂着,尽量克制住在这副完美的身体上捅上几个透明窟窿的欲望,尽量平和的揭开帐幔,轻声说:“教主。”
他停了停,困顿的动了动睫毛,眼睛依然未睁开:“扶我起来。”
我将茶杯放到床头的小桌上,挽起袖子,俯下身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扶起,想来想去,把他的长发拨开,伸手到他背后,触手是一片温软柔滑的肌肤,我倒抽一口气,这家伙真的什么都没穿,可得小心点拿捏分寸。我不敢造次,生怕用力过猛,弄掉了他的被子,露出些不该露的东西来,小心翼翼的折腾了半天,总算把他连同被子一起完好的扶了起来,在他的腰后垫了一块枕头,只是他仍然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靠在床头。
我双手端起茶杯,递到他的眼前,再次低声下气的说:“教主……”
容止危困倦的半睁开眼睛,细细长长的迷茫眸子像是泛着水气一般:“我要水。”
我耐着性子:“这就是水。”
“这是茶。”
我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靠近去,心一横——此时不杀,更待何时?料想他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必然料想不到此等变故;就算能料想到,亦躲闪不及,况且他手边只有枕头被褥,根本无法反击。想到这里,我十指微微运力,瓷杯瞬时裂成十块碎片,茶水飞溅,碎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的眼睛,咽喉,手腕以及百会,尾闾,章门等七大要xue射去,右手一翻,已是一柄雪亮的短刃在手。
容止危动也不动,身体却反激出一股力道,瓷片还未碰到他的身体,便被猛的激散,裂成无数更加细小的碎末,四散溅开。
然后,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他太快,快的就像没有动过一样,一切只是短短一瞬间,抬手,反抄,手腕翻转,我的匕首倏然刺下,却被一硬物强硬格开——他的手中已握住一枚细长闪亮的尖锐物事,我只感到掌中一阵冰凉,只是兔起鹘落的一隙,我的匕首被他轻易的挑落。
我左手一探,将掉落的匕首一把抓回,这时才感觉到右掌中的刺痛,一瞥之下竟是鲜血淋漓,不禁大惊失色,这才看清楚他手上握着的竟是一根长约两寸的透明冰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接住了溅落的茶水,用极为Yin寒的掌力将茶水瞬间凝结成冰箭。
生死之际怎能容得一丝的犹豫迟缓,我只顿了这么一顿,手腕便被他抓住,他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我一年来的苦功却也不是白下的,内力自内关激发而出,一用力便将手挣脱开,匕首再次疾刺。他却只是屈起手指,在刀背上轻轻一弹,我只感到一阵酸麻,手腕剧痛,匕首便即刻脱手,飞出老远。
他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武功?你怎么会……”
我情知今晚肯定无法得手了,转身便飞掌劈开窗户,跃了出去,身后劲风袭来,我侧身用足全力一掌挡回,内力空中相撞,嗤嗤有声。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强烈的恐惧让我不顾一切的死命奔逃,料得容止危没穿衣服,肯定不至于会追出来。果然直到我逃出了别院,后面都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