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垣在殿中莫名其妙地听着,也不知他二人又因何事起了龃龉,等到允参离去,便忍不住开口教训徒弟道:“允参如今在昆仑为仙,难得回灵台一趟,你们同门之间不说亲近一些,竟连问候也不问候一声,未免太不知礼。”他顿了顿,又微微摇头,“便是你们幼时起过几次争执,也不必记恨到现在,你这脾气,终究不好。”
他教训完,便见昭炎大步走了进来,眼皮也不抬,只冷冷道:“我的脾气,素来便是这样。”说完,兀自走到角落里的蒲团上坐着,只留个背影对着长垣。
长垣被他顶撞了一句,眉头不由大皱,却又察觉他今日有些不对劲,走到他身侧,敛了怒气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莫非是功课没有修习好?”
昭炎依旧背对着他,闷闷地道:“不是。”
“那是怎么?”他说着,像往常一样伸了手去,向徒弟头上摸去。谁知手刚覆到那红发的头顶,对方便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此事在从前还未曾有过,由不得他微微一怔,手便僵在了半空。
昭炎却在此时回过脸来,看见他这僵硬姿态,眼神忽而闪烁了一下,猛然抓住他凝在半空的手拖了过去。他这力气用得颇大,长垣猝不及防,竟被他扯得跌在蒲团上。他被徒弟如此冒犯,火气也上来了,手中化出一把戒尺,便向对方身上打去。
昭炎挨了他一下,目色中满是惶然,不敢置信般道:“师父打我?”
长垣捏着那把戒尺,恼怒道:“你目无尊长,为师打不得你么?”说着,又在他身上打了一下,然而到底心疼徒弟,这一下却轻了许多。
昭炎神色却愈发委屈,咬着牙道:“我这便算是目无尊长,刚才那家伙跟师父挤在一起,又拉着师父的手调笑,算是什么!”
长垣皱眉听着:“那家伙……指的是允参?”
昭炎冷哼一声:“除了他还有谁?”说着,又恨恨看向长垣,“方才他说了那么多冒犯师父的话,师父非但不见怪,反而还欣然应允,莫非……莫非是因他模样不错,也喜欢他不成?”
长垣听他越说越不像样,眉头皱得更紧,将那戒尺一把掷出,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昭炎见他动了真怒,眼神忽的一黯,垂了头不再言语。
长垣原本还要再斥他两句,见了他这个样子,倒有些说不出话来,重重叹了口气才道:“我方才不过同允参玩笑几句,也值得你这样发疯?”
昭炎很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闷闷道:“就算是玩笑话,我也不喜欢。”顿了顿,又道,“师父待他,跟别人不同。”
长垣无奈地摇了摇头:“众师侄中,允参确实与我更亲近些,我便格外偏爱他一些,倒也不足为奇。”
昭炎紧紧看着他:“那师父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
长垣被他问得几乎哑然失笑:“这又有什么好比较的?”
昭炎一手抓了他衣角,锲而不舍地晃了晃:“我不管,师父告诉我,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长垣本不想理他,无奈终是被他缠不过,最后气得在他额上狠狠一拍:“我只你这么一个徒儿,你说我喜欢哪个?”
昭炎听他这么说,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却还不肯罢休,左右腻着他撒娇,硬是逼得他说出喜欢自己的字句方才满意。
长垣被他闹了半晌,早已消气,而后看着徒弟又怔了一怔,叹息道:“过些时日便是仙试,你不忧心自己能否登仙,还在为这些琐事与我胡搅蛮缠,需知仙试之初要试心魔,你就不怕……”
“师父怕什么?”昭炎看着他一笑,将头凑到他耳边,低低道,“莫非怕我与师兄一样,斩不断心魔,堕入魔道?”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长垣被他一语正中心事,脸色顿时僵住,却听昭炎又道:“师父放心,我绝不会同他一样。”
长垣微微一怔,不由问道:“你怎么就敢这样笃定?”
昭炎又是一笑,他生了副凉薄的相貌,笑容锋利,目光却很真挚,低声道:“师兄堕入魔道,惹得师父伤心,我才不要惹师父伤心。管他有什么心魔业障,为了师父,我统统斩了便是。”
长垣看他一双暗红瞳眸灼灼有光,心中顿时回暖,伸手在他后颈上摩挲了片刻,又微微笑道:“便是你有如此决心,只怕修行上还不够用功,倘若过不了仙试,却又如何是好?”
昭炎皱了皱眉道:“我已经十分用功了,今日在披云崖,掌门师伯还说我这些时日颇有进境呢。”
“哦?”长垣笑了笑,“那你倒说说,你从前明明都静不下心来修道,怎么现下却顿悟了?”
昭炎听了这一问,似是迟疑了片刻才闷闷道:“我听别的同门说,过不了仙试的弟子都不能留在灵台,要被遣到下界去做地仙之流,对么?”
长垣“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原来你是不想到下界去做地仙?”
昭炎却摇头:“做什么仙人我倒不在意,只是……若我去了下界,以后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