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妞儿还是美国妞儿?”
不是妞儿,叶群在心里默默地回答道,但他可没打算临死前还要出柜。但范舟得不到回答肯定会一直一直问,他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说:“美国。”
“哇哦,怎么样?”
叶群翻了个白眼:“对我感情生活这么感兴趣怎么你是暗恋我吗?”
范舟怒目而视:“哥们儿关心你!”
“好好开车。”叶群没好气道。兰斯健硕而富有艺术美感的身躯,匀称结实的两条长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很辣。”他小声地说道。
医生看到叶群很惊讶:“你看起来很好。”七个月前叶群选择了放弃治疗,他还为此感到惋惜,年轻人不应如此轻易地放弃生命。
他开了几项检查,范舟陪着叶群去了化验室和放射科,然后他们一起坐在医院花园里长椅上等结果。
谁都没有说话,来时的轻松气氛烟消云散,叶群的心无可抑制地沉下去,无论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他都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他不由回想起知道结果的那一天。这只是一个例行的单位体检,他提前下班,去医院取到了他的检查报告。医生沉重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也许是病人太多太劳累了吧,叶群抱着侥幸的心理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非常抱歉…”听到这四个字时,叶群脑袋里立刻轰的一声,他麻木地听到医生宣布,他得了肝癌。
肝癌,治愈率最低的癌症,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一年。他才二十八岁,但他并没有多么意外,父母都死于癌症,也许这就是遗传。他查了很多资料,他看到过很多患者在接受放射性治疗后剧烈的排斥反应,他也经历过这一切。妈妈和爸爸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骨瘦如柴的身影就好像在他眼前。
叶群坐在长椅上,盯着手机屏幕上前女友的电话号码。他们已经分手好几年了,但她仍然是他至今最在意的人。他想了很久,要用什么方式告诉她这个噩耗,他的女朋友很胆小也很脆弱,她受不了惊吓。但是电话并没有接通。
但他的内心居然没有任何情绪,叶群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又分别通知了几个老朋友。
在他们的陪同下叶群进行了第二次化验,确诊结果就像死刑判决书,没有奇迹发生。
他思考了两天,最终选择了放弃治疗。他独自承担这一切,也独自做了决定。
范舟一开始非常不能理解他的选择,他和兰斯一样,要求他去美国治疗,但最终在叶群的坚持下,他还是帮忙办好了签证。
然后叶群就背着包上路了,一开始他的心情是麻木的,在西藏和尼泊尔,世界的屋脊,最纯净的高原,最明朗的蓝天在他头顶,他也不抬头。
他只是一直往前走,路过飘扬的彩色经幡,颜色瑰丽的湖泊,从不停留。
他站在雍容的雪山寺庙前脑子里也充满了愤恨,僧侣yin咏的声音就像背景,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进入他的世界。
他从亚洲走到欧洲,时间慢慢平息了他的怨恨,但无法挥去抑郁。
他住在当地人家里,有时也会被他们的欢乐和热情感染,卡帕多西亚的夜晚,他独自看着服装五彩斑斓的男男女女在篝火下唱歌跳舞,恍惚觉的自己是个过客,是被世界遗弃的人,他知道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拥有这样平凡的幸福。
直到遇见兰斯。他们的相遇就像是一次补偿,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再次拥有快乐。
他觉得等待的时间有点太长了,拿结果不需要花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的情况已经很严峻了吗?
“叶子,”范舟揽着他的肩膀,表情难得严肃,他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显示,“结果出来了。”
叶群点点头:“接吧。”
“您好,请问是叶先生的家属吗,我们很抱歉……”叶群露出意料之中的苦笑,但电话那头的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都是由于我们的疏忽,给您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我们非常抱歉……”
叶群心脏重重一跳,他没有再去听电话那端的人还在说些什么,他的脑海中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他所有的神经都为之紧绷起来,极度的紧张让他屏住了呼吸,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掩盖在无限期待和惊慌之中缓慢涌动。
“是误诊,您没有得癌症。”
叶群紧紧抱住了范舟。
接下来他们再次去确认结果,然后是医院的道歉、商议赔偿,范舟气得要死,叶群却完全不在意,他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中,激动得什么都不想追究。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立刻马上告诉兰斯这个消息。
叶群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并没有兰斯的电话号码。
ins也没有。
推特也没有。
叶群再确认了几遍,终于发现他没有兰斯的任何联系方式。
在农场的那一个礼拜,他们形影不离,根本不需要借用手机这种远程通讯工具。他们两个成年男性,也不会像姑娘们一样互相关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