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
过了初五,村里的年轻人陆续开始回城打工。项祀希买了初八的返程票,再呆两天也该走了。
午饭时,父亲突然说起了项祀希的个人问题。项祀希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消化了父亲的问题。
“我还在上学呢,没考虑过这些。”
“上学是上学,也不耽误结婚。”父亲说。
“结婚?”
他还以为父亲是担心他在学校谈恋爱耽误学习,没想到竟然说到了结婚。“开什么玩笑。”
“终身大事哪能开玩笑。”父亲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说“不瞒你说,我跟你妈给你相了门亲事。马家村的个姑娘,在县里读技校,去年才毕业的,在县上的幼儿园当老师。你俩要是结婚啊,等你毕业了,他爹能给你在县里安排工作。”
项祀希越听越荒唐“我好歹燕大毕业,在哪个城市不能找个工作。用得着谁给我安排吗。”
“那不一样,那要给你安排,可就是铁饭碗。”
“所以你为了这个‘铁饭碗’就打算把我卖给人家,是不还得当上门女婿啊。”
“胡说八道!咱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哪能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再说了,人家也不用你上门,你俩只要结婚就行了。”
项祀希越听越气“怎么就扯上结婚了?你是收了人家的嫁妆没法退吗?开口闭口就是结婚,我连她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结哪门子婚。再说了,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领不了证。”
“啥年龄不年龄的,咱们村里结婚的,哪个是按年龄结啊。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摆了酒席,就算把婚结了。证啥的,等到了年龄再领也不迟。”
村里这情况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一直很不齿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那些象征落后、贫穷的标签还是要贴在他身上。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上过大学,见过世面的,应该是个有思想,有文化的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跟他说起封建落后的这一套。
项祀希懒得再争辩,坚定自己的立场。“我不结。”
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拍桌子,朝他母亲使了个眼色。
“那姑娘我见过,大眼睛,圆脸,美着呢。条件不好的,人家姑娘也看不上。还是我让你花婶拿着你照片去说的亲,人家也是看上你这个人了,才点头的。你要不愿意,那愿意的人多着哩。过了这村这就没这店了。”
这么好的姑娘,别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自家的傻儿子怎么就看不上呢。
“看了眼照片,就同意和我结婚了?”项祀希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是马上就结婚,你俩先谈着嘛。等你毕了业再结。”
“我在首都上学,她在县里上班。搁这么大老远,怎么谈?”
项祀希找尽理由推辞,父亲却当时松了口,脸上露出些喜色。
“咱们先在村里摆个席,先把这事定了。回头让那女娃跟你一块去城里,你上学,她打工,正好分担一下你重担,省得你又上学又挣钱,忙不过来。有个女人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肯定比你一个人在城里讨生活强。”
项祀希无言以对,只觉得震惊。自己家还在底层挣扎,迟迟不能摆脱贫困,却已经想方设法的算计别人家的姑娘了。似乎在他们眼里,感情不重要,三观不重要,甚至他的意愿也不重要,只要那女孩儿能“用”就先娶回家再说。
这样的父母让他觉得面目可憎,觉得陌生,又害怕。
“你们准备了多少彩礼?”
母亲说“我跟你爹商量把地卖了,能换几万块钱,再借一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父亲说“彩礼的事不用你Cao心。我跟你妈会想办法的。”
“借?在哪借?咱家又不是没借过,有人借吗?我上学你们都没办法,让我结婚就有办法了。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要去上学,宁愿自己打工挣钱也要上学,是不是你们也就放弃让我去上大学了?”
母亲没说话,求助地看向他父亲。
“学要上,婚也要结。”
“你们在着急什么啊。能不能对我也有点信心啊。说不定等我毕业了,在城里找个更好的姑娘,他父亲能把我安排在首都的‘铁饭碗’呢。不比这小县城好吗。”
这话就像戳了他父亲的逆鳞,仿佛自己当年那点破事又被翻了出来,怕他的儿子步了他的后尘“咱家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吗,城里姑娘那是你高攀得起的吗?你把心思给我放正了。”
“是,就咱家着条件,我顶多也就算个凤凰男。城里但凡有点远见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也就糊弄糊弄小县城里的姑娘。”项祀希忽然笑了“但是,爸,妈,有些事情糊弄不了的。”
“学校喜欢我的女生一大把,家境好的多得是,同学们都不知道我是山里来的孩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没等父母反应过来,项祀希接着说“其实,我的学费不是我打工挣来的。是别人给我交的,除了学费还有书本费,住宿费都是他出的,我那个装行李的箱子,我的衣服、鞋全加起来能买下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