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顾清源没动摇过,那是假话。但动摇后,看着那些人的模样,顾小道士又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想法。
梁泉漫不经心地啃完了大馒头,出门溜达着寻了间包子铺又一口气买了不少作为干粮,然后才在马市买了两匹马。
至于之前的马因为他们要进山,在上一个城镇的时候就已经被卖了。
梁泉牵着马匹出城时,顾小道士靠着马儿犹豫地说道,“师兄,这里彻底没事了吗?”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桃源,但是那里的事情还不能很快挥散。遗留下的问题,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彻底掀篇。
这不是顾小道士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是他第一次有种担忧。
梁泉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以再去看看。”
顾清源鼓了鼓脸,“然后出来的时候你就消失不见了。”
梁泉轻笑道,“师兄不会那么坏。”
顾小道士笑嘻嘻地牵着缰绳,“那可不一定,上次二师兄还说梁师兄是个外柔内坚的人,可不是表面那么容易相处的。”
梁泉只是笑,收敛了神情,“我们是道士,杀鬼除妖斩恶是吾辈己任,但其他的不是。”这是对刚才顾小道士问题的回应。
桃源中的人或许完全把梁泉当做恶人,是他把罪恶丑陋翻出来暴晒在日头底下,挖出所有人都不愿知道的东西,彻底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但错的就是错的,不会因为它造福了多少人而成为正确。
错误之所以是错误,就是因为它可以改正。
两人出了城,在官道上走了没多久,便看到树林子有人从路边走了出来。
顾小道士或许认不出来这人是谁,但是梁泉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当初那群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个。
少年郎穿着朴素的衣裳,身后背着个鼓囊囊的包袱,眼见着梁泉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梁泉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道长,这是我叔父给您的信。”
顾小道士被这人扑通一声吓得够呛,靠在马匹身边仔细地看着少年郎,“你叫什么?”
少年也没客气,他的下跪显然是被人要求,但他也没那么不乐意,抬头看他们的动作也很是自然,“我叫夏山。”
梁泉接过信,还没拆开就知道是谁送来的,但他终究还是打开了。
半晌后,梁泉颔首,“你的叔父要你随贫道游历,你可愿意?”
夏山的神色茫然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叔父要我作甚,我便做什么。”夏臣是他最尊敬的人。
梁泉也不多话,把信收起来后,便示意顾小道士和他共骑一马。两人都还未长成,这马才承受得住。
顾小道士不是那种不亲人的性格,当即就答应了,只是对这位突然加入的伙伴有些好奇,一路上都是他们两人的对话声。
在他们的对话中,顾小道士才知道,夏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昨夜突然被叔父夏臣叫起,然后茫然中打包了东西丢到了官道上,只让他等待着道人打扮的人,要是等不到,也不能回去。
年少的夏山只察觉到发生的事情,毕竟他随身携带的镜子也破碎了,但是因他从来没造镜过,也没有大碍。
“我不会做镜子,娘亲不肯教我,父亲也不愿意说。”夏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闹小脾气,但他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很快就和顾小道士打成一片,离愁别绪还没有那么快抓住这个少年郎。
马蹄声哒哒,他们在下一个城镇中补充了马匹和衣裳。
温度越发冷冽,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给天地染上了一层霜白,连树梢都褪去了富有生机的绿色,只留下片片雪花。
这里头最禁不住这寒冷的人,居然是夏山。
夏山打着喷嚏,然后哆嗦着缩在棉衣里面,他们虽然在赶路,但是因为夏山的情况,他们还是放慢了速度。
“哈湫——”可怜的少年瑟缩着摇头,抬手把掉落到脖颈里面的雪花给抖出来,然后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外面这么冷?”
顾小道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你得出来历练,难道你们家乡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春天是什么?”夏山天真而又好奇地说道,“我们那里的温度一直没有变化。”
顾清源深吸了一口气,大概理解了夏山的情况。
内外的不同在改造着夏山,这不会是第一个问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问题。
梁泉并没有执着于赶路,很快就在路上寻了个小村庄停留。他们并没有入村,只是在村外的林子里面寻了个空地生火,然后烤馒头。
顾小道士震惊地看着师兄洗干净枯枝,然后串着大馒头在烤火!
“你不吃?”梁泉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吃!”
“……吃。”
顾清源给了后知后觉的夏山一巴掌,然后把烤好的大馒头递给夏山。
夏山身体不适,很快就靠着火堆睡着了,梁泉把他的棉衣盖在了夏山身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