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以后阮成杰走进餐厅吃早餐时,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平静而放松。他坐下吃早餐,Lisa送了英文报纸进来,阮成杰没什么表情的接过来,小姑娘有点怕他,眼皮都不敢抬地退了下去,转身看见了阮成锋走进来,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嗨Lisa。”阮成锋笑眯眯跟人打招呼。
阮成锋坐下吃东西,盘盏轻响,一时安静。偶尔听到纸页翻过的声音,对面的这人细嚼慢咽吃得很从容,而阮成锋很随便地解决了一顿以后就摸出掌机打游戏。
叮叮当当的电子音乐响起来,阮成杰眉心陡然一跳,他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忍了会儿以后终于将不锈钢餐叉重重一摔。
“要你做的财务报表呢?”
阮成锋抬起头,眼神里有种直白天真的无辜,若非那张生得艳丽而嚣张的面孔,这活脱脱就是他父亲阮崇义的翻版,一个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阮成杰沉着脸,面罩严霜,极度想痛骂这人一顿,因为阮成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惫懒到极致了。
早在一周前,阮成杰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叫阮成锋归拢下手头各式各样的产业,他需要一份完整的财务报表,因为阮成锋的手头实在是太散漫。
这个自小应有尽有的少爷对钱极其不敏感,不等米下锅的情况下,他几乎对自己的账面毫不关注,这让阮成杰震惊到了无语。
他们从中国飞回来不久,倒完了时差之后,阮成锋每天都在打游戏,不然就腻着他厮混,完全没有一点正事要做的意思。过了一两天阮成杰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阮成锋就像现在一样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说:“哥你无聊了么?我带你去看狮子。”
阮成杰呼吸一窒,死死盯了这惫懒货几秒钟,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忍住了即将爆发的火气,冷硬平板地甩下一句话:“把你名下资产、负债、账期全部统计出来,尽快给我。”
他非常火大地走了,没看到阮成锋挑了挑眉,看着他背影露出了一丝jian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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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阮成锋并没有把这个要求认真对待,过后几天他依旧在吃吃喝喝打游戏,偶尔出去一趟,过了半天之后回来,却是拿了几本画册问阮成杰想要换个什么车。
之前那辆撞毁的Panamera已经处理掉了,而LaFerrari高调得有点过头,阮成杰对这辆原本的心头宝还又多了一重难以言说的心理障碍,以至于看到了就有点烦躁。他喜欢车,但是眼下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枝枝节节的享乐,因为当前的生活状态实在让他很不舒服。
他不能够想象自己的下半生就这么稀里糊涂厮混下去。从十来岁,阮成杰就由阮鸿升一手调教,他习惯了事事井井有条,从当下一眼要规划到至少五年甚至于十年后。华瑞给了他膨胀的权利欲和足够大的舞台,这种秩序感甚至植根到了骨子里。
即使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华瑞阮总这四个字伴随着那一场燕岭大火彻底消失。罪恶与名利同归于尽,他再也不可能得回昔日处心积虑谋夺的那个地位与财势,但剥离了一切外在的光环之后,他仍然还是那个野心与能力兼具的人。
他叫阮成杰,成功的成,杰出的杰。一个从大家族最边缘地带,步步为营站到最高处的人。不是养在宅子里的金丝雀,更不可能仰人鼻息与好恶,手心朝上讨要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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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这么满脸严霜地坐在这儿瞪着阮成锋。这种眼神如果放在以前,能让华瑞一票高管腿肚子转筋,但现在,却只是让阮成锋在望了他片刻之后,抬手抵着额角用力揉了揉。
过了会儿阮成锋把游戏一关,站起身:“来书房。”
书房在二楼,空间不大,但采光还不错。阮成锋推门先走了进去,阳光从镂空花窗外斜斜照进来,走动间光柱里旋转了几点浮尘。他伸手一拨转椅,示意跟进来的这位坐。
这座位于南非最贫弱国家之一首都的小别墅,书房不过区区二三十平米,桌与椅都是半旧,当年大约也还是过得去的好东西,但现在已经是有了年头又过时了。
阮成杰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抬步间忽然想到了昔年位于华瑞大厦88层的那间总裁办公室。
——占据了Z市地标建筑的最佳视野,过千平的面积布局三进,装修费用接近了八位数。
当年曾经有个同在地产行当的老对手在那里冲自己拍过桌子。
那是商业上的一个前辈,同是Z市地产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暗底下勾心斗角,明面上却要惺惺相惜。得意时在酒会上碰杯,倚老卖老叫他“小阮”,借着一点微醺说着大数据和城市版图,言语中膨胀得飘飘欲仙。一转眼却因为决策失误而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上门求告,声称如果不拉兄弟一把的话就只能去跳楼。
阮成杰那时轻描淡写道:不就是从头再来吗?
老对手勃然大怒,原本就满布血丝的眼珠子里透出疯狂之色,又硬生生忍了下去,咬着牙忍气吞声:“阮老板,阮总,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