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如,他现在就不得不信,许青是个和尚。
“许大师莫怪。实在是本官眼拙。”
我眼皮子抽了抽。
这哪是眼拙。是眼瞎。
许青嗯一声,双手一负,倒还真装出了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不怪你。只是,你找我来,自然要将前因后果与我说。”
和尚的话比我好使,何况还是刘仁情自己花钱请来的和尚。
我半天套不出的话,许青三两下就让刘仁情吐了个底朝天。
“实不相瞒。”刘仁情一张老脸份外凝重,努力将耷拉的眼皮睁开,与我二人比划道,“本官怀疑,此次是妖邪作祟。”
哦?
大概是见我俩一脸不以为然,刘仁情急了,努力与我证明:“说来二位别不信。本官生来便有天眼,能见常人不能见。张大海死后,本官去现场察看,一瞧便能瞧出他屋中院内俱是黑气。这一定不是普通人干的啊。”
我笑了。
许青也笑了。
刘仁情见我二人发笑,无措了一会儿,跺脚道:“是真的!”
是。
挺真的。
你眼前这么大一只妖,你怎么就把他认成和尚了呢?
我只道:“你继续说。”
刘仁情叹道:“既然是妖孽横行,寻常人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为免增加无故的伤亡,本官才不欲令人追查。只请大师前来,协助本官捉拿妖祟。”
这情真意切的,几乎要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了。我与许青对视了一眼,他心领神会,道:“既然如此。贫僧在你院中布一个阵法。保管叫那妖孽有进无出。”
刘仁情大喜:“麻烦大师。”
“但是。”
还有但是?刘仁情急急道:“但说无妨。”他脑筋一转,见眼前这位灵通寺的俗家弟子身上穿戴俱不是凡品,心念急转,嘴中道,“酬劳好商量。”
却不料这位美公子一声大喝。
“糊涂!”
别说刘仁情,连我也惊了一跳,没料到许青突然发难。
“佛门圣地,是庸俗之物可以玷污的吗?”
说得那叫一个庄严宝相,一本正经。
“……”
我拿扇子遮了半张脸。
刘仁情大喜,又大悟,一把拍上自己老脸:“大师说的是!哎,怪我!”
呵。
是怪你。
怪你太过愚蠢。
许青谆谆教诲:“我是让你把县衙内的人都集中在院中。莫要分散各地,叫妖Jing钻了空子。近些时日,你们吃住最好在一块。不要落单。”
不要落单?刘仁情皱着眉头,他原本没想管手下死活,但眼下有求于人。不妨先听着。在一起也有个好处,总能在关键时刻找个替死鬼挡一挡。思及此处,他展开眉目:“还是大师有远见。我马上把他们叫过来。”
嗯。许青满意道:“切记。不要落单。包括如厕。”
“……”刘仁情道,“每时每刻?”
许青嘴角一勾,眉目间一派慵懒随意:“自然随刘大人心意。只是,若得这一时半刻出了什么事,可千万别怪我没有提醒。”
话都说到这份上。刘仁情还能说什么,只能先低头:“我明白了。”
许青迈出房门,左右瞧了瞧,拾起一片叶子来,置于手上,轻轻一气吹过去。平地忽起狂风,将一地落叶卷起旋,瞧得刘仁情目瞪口呆,对许青更是信服。若说之前还心中存疑,这一手一出,他恨不得跪倒能叫爷爷。
许青左手捏了个天地诀,右手捏了个大金罗汉印,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形成一个阵势,将这小院围了起来。一道金罩凭空一闪,隐于黑暗中。
我站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热闹。见状皱起了眉头。缚妖网。如此看来,这位许公子道行不浅啊。且他一介妖类,如何懂得大金罗汉印。
等与刘仁情三两句叮嘱完,走出县衙,月上西天,早就过了亥时。
我遗憾道:“结果他半个字也未说。”
许青道:“可你已不必问了不是吗?”
这倒是。
问,也不过是证实纪凤来所言不虚罢了。
“他满嘴谎话,有一句却说对了。”
“哦?”
许青嗯了一声:“此事确非凡人所为。”
这我也清楚。想到张大海与王二凄惨的模样,不禁叹了声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必凭添杀戮呢。”
许青却说:“或许当年他们所行之事,远比妖孽来得更加恐怖呢?”
山火困人,哀嚎连连,明明都是人,心中恶毒,却比妖更甚。一念之差,偏之千里。修行虽不易,修情却更难。七情六欲,更易滋生魔障。
“无悲无喜,才叫神。”许青忽然道,“可是你瞧他们,难道有半分快活?”
他们,说的自然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