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王,自视不低。”
“世子殿下,”他身旁一个凤眼桃腮、布冠儒衫的年轻男子进言道,“良王是大兴现任皇帝亲自册封,与其余诸王不同,此法亦不失为一计。世子请看他指上石戒……”
阿蒲奴他侄便蹲下身要抠掉我的戒指,我手脚被绑,无力反抗,只得狠下嘴咬他一口,他吃痛手抖,戒指滚进泥水坑,紧接着我也被他踹进了泥水坑。
“世子您看,”儒衫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五年前我在青泥岭矿山中为苦役,曾见过此子,他偷拾玉矿脚料,挖制此戒,守兵查藏私,他将石戒藏于口中,几乎被打死也未吭一声,昏迷之中喊得最多的‘十四叔’,可不正是大兴皇帝。”
我从泥坑里捞出戒指,闻言一怔。他走近我,微微躬身:“良王殿下,你我曾共患难,我是魏淹留,您还记得我吗?”
……什么?
魏淹留我知道,上辈子是良王的军师,极得我皇侄信重,只是他那时满面火疤、半身焦炭,并不长现在这样。所以我是遇上良王派去敌军的间谍了,还是遇到骗子了?
他见我不应声,轻笑一声,转身而去:“此地不宜久留,世子早做决断,若是送去晋王府,我们只需要带着他的头颅……”
阿蒲奴他侄提着珠光宝气的大弯刀盯了我片刻,忽转身跟上儒衫人:“魏先生,我再考虑考虑,传闻良王向长河关私自发兵五万,今日遇上的怕只是其中一支,咱们今夜还需驻扎长河关内,先生与我看看布防……”
呸,这个不要脸的羌贼,想必在我大兴境内吆五喝六惯了,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卫裴说晋王勾结羌人,前线放水,还真不错。晋王不仅仅放水,他都大开城门、放狼入室了。
阿蒲奴他侄的这支军队少说也有三万人,士兵中一半大兴人,一半羌人,驻营生火,竟围着一口锅吃得和乐融融。我被五花大绑扔在水坑里,气得五脏俱炸。
若明天一早阿蒲奴他侄想通了,一刀削下我的头,那我这一生大梦未免太仓促,我急需立一份遗诏,把皇位留给皇侄。
我呼唤看守我的小兵:“这位小将军,你会写字吗?”
小将军抽了我一马鞭:“老实点!不许说话!”
“嘶……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看你也是大兴人,为什么跟羌人混?你要是帮我一个小忙,我这有个值钱的好东西给你。”
他瞥了一眼我手里的石戒,我忙道:“不是这个,这个不值钱,我有块好玉……”
他忽然上前,朝我身上一通搜摸,掏走了我藏在袖中的玉牌,打量了两眼慌忙揣进自己怀里,又来抽我一鞭子:“不许说话!”
我实在是很无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不求你放了我,你不会写字也行,就替我传个话,我看你们编制松散,你寻机逃了,往中州去随便找处官驿,把你怀里玉牌上的穗解下来给他们,说‘是给茂郎的’,他们必定还给你赏钱。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喊人,说你搜了我东西。”
小将军盯了我片顷,擤了把鼻涕,又把玉牌从怀中掏出一角看了看,面露犹豫。
“有这个,你就不用替羌人卖命了,怎么样,成……”
“呜――”浑厚低沉的军号忽然响起,东侧营地冲起窜天火光,旷野之上劲风一扫……
成百上千顶营帐顿成火海,那小兵未等我话音落尽,拔腿就跑。我错眼一瞥只见大队人马朝我打杀过来,气得破口大骂:“王八蛋!东西还我!”
一伙羌人冲向我,硬是把我往他们的马上拖,见我还如此活力四射,叽叽咕咕开始内讧。我稀里糊涂听了个大概:
“砍了头!只带头!”
“去问世子……不行……”
“砍断腿!不死!跑不了!”
“在干什么!”儒衫人骑马仗剑而来,大声喝问,“人交给我,你们去救火!”
羌人不忿,打马便要走,儒衫人一剑挥下削断驮着我的马后腿,又一剑挥向为首的两名羌人,喝了一句羌语。羌人勒马急退,怒瞪我两眼,甩鞭而去。
我终于蹬开脚上绳索,一骨碌打地上爬起,正要跑,儒衫人一把揪住我的后领:“上马!”
我略一思索,觉得他应当是皇侄派来的卧底,正要跳上马,忽闻一声呼唤:“十四!”
赵朔策马而来,擦身驰过,单手撑鞍飞起一脚便将儒衫人踹翻――电石火花之间我完全不及阻止……
“那可能是良王的人,你踹错了!”
“啊?”赵朔捞我上马,“来不及了快走!”
我眼睁睁看着儒衫人落地连滚三圈撞进火坑,愧疚间,忽闻耳边“嗖”的一声——赵朔身体重重一震也滚落马去……阿蒲奴他侄驭马飞奔而至,黄金弯弓脱手朝我砸来,我被砸得肋骨嘎嘣一响,疼得昏了过去。
再一睁眼,发现赵朔被绑了,魏先生也被绑了。赵大将军被卸甲夺兵,浑身是血,脸朝地背朝天地挨人踩在脚底,我不知道他伤在何处,他嘴里正骂骂咧咧问候阿蒲奴他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