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将站在一旁紧咬双唇的褚雲辰叫到床边,道:“二弟,大哥没用,怕是要早一步离开。往后,父皇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褚雲辰忍住了窜上鼻尖的酸意,却也不免红了眼眶。大哥曾经炙热而又充满力量的双手,如今想将他与父亲的双手叠在一起都很费劲。
“三弟呢?”
“母后在大厅中受了惊吓,身子有些不适,三弟先陪着她回宫了。”
“嗯,二弟,三弟比你小,若出了事,记得要护着他,要有作哥哥的样子。”褚凌天眼神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惧怕生命的流逝。见到褚雲辰点头,他才笑着松开了手。
“夫君……”
早已满脸泪痕的褚方氏在这时跪到了褚凌天的床边,握住了丈夫宽大的手掌,通红的眼眶里眼看着又蓄起了泪水。褚凌天看着不忍,抬起无力的手为其拭去泪珠,并未多言。两人就这么执手看着对方,好似要看到天荒地老。
“今生有你,是我褚凌天之幸。”
褚凌天笑着想要抚上褚方氏有些乱了的发髻,却没能成功。
一口仙气散去,魂魄离体,此生与阳间再无瓜葛。
飘在床沿边的褚凌天眼看着亲人聚集在床边为他的逝去哭成一团,而他却无能为力。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地穿过几人的身体,触碰不得。忍痛扭过头,不想再去看亲人悲痛的表情却正好对上了何文渊看过来的视线。
褚凌天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便也了然了。
“早在四年前褚府一见,我便认出仙人就是十多年前出现在彩云城中的何道士就你。常人怎能在十多年中容颜不改,那时我便知晓仙人绝非普通人。”
“……”
纵然何文渊没有接话,他也知道对方能够听到他现在所说的话。
“我本以为还能够见到我儿成人成才,能见到大祁王朝走向繁荣,不曾想我的命仅止于此。若是可以,还望仙人能够留在二弟身边。我知道,我一旦离开,父亲将会把重担压在二弟身上。只是二弟这人不喜杀戮,也见不得人受苦,他虽然表面上是个冷漠的人,心中却比谁都希望天下太平,没有黑暗,没有悲伤。这样的人做皇帝太苦,请你一定要帮帮他。”
何文渊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他只是这样听着褚凌天将想要交代的事情一件件罗列出来,直到鬼差前来收人。
“还有一件事,请你告诉我的妻子,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褚朗诣。”
眼看着人被鬼差带走,何文渊回头瞥了眼仍旧站在床边的人,负手走出屋外。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心中念到,朗诣朗诣,通达,豁达,看来这褚凌天也想到作为太子遗孤,往后在这皇宫之中怕是处境尴尬,这才取了这名字希望孩子生性豁达吧。
浅浅月光在何文渊的身上镀上一层银白,照在火红的喜服上更显孤独。褚雲辰早在何文渊走出屋子时便注意到他的行为,他看到何文渊眼中的悲凉,眼神挣扎,到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守在床边。
街上传来幽幽的打更声,一响一响的,子时已过。
匆匆从皇宫折返的褚阳到底还是没能赶上见褚凌天最后一眼,他愣愣的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大哥,眼泪无自觉地流了出来。
“大哥,我一定会手刃凶手,一定会!”
近乎咬牙切齿的发下誓言,褚阳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哀恸与决绝。
当朝太子褚凌天于六月初七子时被刺身亡。
次日一早,平王府发生的事情就传开了。什么男妃入门当夜便克死丈夫的兄长,又说是平王为了登上太子之位而借婚礼刺杀亲哥的。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只是这些话没有一个人敢告诉皇帝,就怕这刚失了爱子的皇帝会迁怒于人。
此次刺杀时间骨子里透着邪气,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从哪里出现,又为什么各个力大无穷,不畏疼痛。若不是褚雲辰当夜手撕那几名黑衣人,怕还会有更多人惨遭不幸。第二日早朝,褚贺立刻就差人去查这件事情的主谋,并扬言要将此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当然,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便是当夜的一对新人。
那一日,平王府上所有红艳艳的装饰都在一夜之间被收了起来,换上了惨白的挂饰和灯笼。何文渊在新房中穿着红妆等了一宿,直到天色微亮时,从烟羽口中得知了褚雲辰直接上朝去了之后才堪堪阖眼睡去。
自此,何文渊就再也没能和褚雲辰说上一句话,而褚雲辰也没有踏足过新房一步。这新房本是平王府中最大,最舒适的房间,也是褚雲辰曾经的卧室。只是,这间房同样也是褚凌天逝去的房间。
清晨,鸢儿瞅着褚雲辰去上朝了,便打算着去新房寻找仙人。这到了才发现人还睡着,连身上的喜服都没有脱。挥退了下人,鸢儿轻手轻脚地走到何文渊身边,为他盖上了锦被,心中却不免有一丝愉悦还有一些幸灾乐祸。这念头一起,她便暗自唾弃自己竟然生出如此恶毒的想法。
“嗯。”
见到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