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郡主也敢妄议,是忘了前些年那个刘公子了吧......”
“可不,我怕明天被脱光了绑在这儿的就是他了。”
“真是自寻死路啊!”
......
说的话各不相同,但内容更无非都是讨论那蓝衫公子会是个什么死法。
如雨入池塘,越来越响,渐渐地又成了一派热闹景象。
这厢风和日丽,蓝衫公子笑盈盈地给对面二人满了酒,白衣少年有些局促地将酒杯又推了回去,
摆摆手,“宋公子,本门十八岁以下禁酒。”
宋雪桥笑道,“我说春临,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在外头,你掌门又看不到,这可是上好地花雕,你回了峨嵋,再喝可就难了!”
“叫我阿临就行......”白衣少年一听“春临”二字,面上有些挂不住,额上伤疤还未痊愈,呲牙道,“我也不太能喝酒......”
裴无念淡淡道,“他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佟春临立马跟腔,手摆成了风车,“裴公子说得对,喝了酒伤口会裂的。”
“这样啊。”宋雪桥略有些失望,又突然把两杯酒都送到了裴无念面前,“那你喝呗。”
裴无念一脸心事重重,皱着眉头看着送过来的酒杯。
宋雪桥眼角红影尚且未消,“怎么别跟我说武当禁酒,还是大师兄今年未满十八一枝花?”
佟春临正喝茶,“噗——”地一声喷了一半。
宋雪桥猛然想起裴无念手上那道伤口,悻悻然去拿酒杯,“不对,我倒忘了你也受了伤。”
裴无念斜他一眼,在他之前将酒尽数灌下,闷声道,“已大好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把眼角胭脂擦了。”
宋雪桥笑嘻嘻,伸手在自己眼角抹了一把,落下一手掌红晕。
也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还是流连花丛拼酒多了,自打十七岁学会喝酒以来,久而久之,再烈的酒
下肚也是一派如常神色,想一醉方休换来的却是头脑愈发清明。
花雕醇厚,入喉却清冽异常。
今晨早起便是一坛下肚,第二坛刚开,便听伙计来报,说隔壁的公子醒了,二人赶来时,佟春临
正傻愣愣拿着面镜子,照着自己头上那一方纱布。
宋雪桥过去拍拍他,才如梦初醒,浑浑噩噩地抬起一双眼,“这儿是哪里?”
还没来得及答话,佟春临膝盖又是一软,差点趴下去,微弱的挤出一句,“饿......”
都说年轻人身体好,习武之人更是恢复力惊人。
佟春临却着实是个例外,满桌点心热粥一扫而空后,说话竟还是虚弱无比带着丝警惕,山门子弟都不太认识宋雪桥,但基本都认识裴无念,裴无念出面说明了缘由,他这才磕磕绊绊地讲了他这些天的遭遇。
同武当一样,在峨嵋,有些人生如杜涟邱漪,天生万众瞩目,要么是武学奇才,要么是脸蛋上佳,而佟春临则是这些星光底下的黯淡陪衬,貌不惊人,才不卓绝,身子也孱弱,还天生有个女孩儿一样的名字。
故在门中,被欺负成了家常便饭。
江湖塔一别,镜坤师太遣了一众人前往洛阳,目的却和宋雪桥一行大相径庭,不是冲莫云简而来,而是冲着隐谷。
镜坤师太于此事比起他们更没有头绪,又没法找到色方丈,便同当初裴无念一样,把眼光放到了行踪诡秘的隐谷上。
祁垣啸和成定武林大会之后便离开了郢阳,镜坤师太费了很大力气,才探听得知祁垣啸携着一双流星锤出现在了洛阳城,于是,七八个弟子便轰轰烈烈地跟踪而来。
为首者正是武林大会的女榜眼易风谣,易风谣为人冷淡,极少过问别人的事,一帮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定然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闹,谁也看不惯谁,佟春临在被一个同门师姐嘲笑过后,赌气一个人探查去了。
佟春临脑袋一根筋,天生将事情想得简单,离了队伍,一路问一路探,居然真叫他问出几个隐蔽且怪奇之地,等他一一排查到安王府时,顺其自然地发现了那个井下暗洞,然后又顺其自然地被佛龛后的尸体吓得七荤八素。
跌跌撞撞想冲出井口报官,却被人偷袭昏迷,自此一概不知。
宋雪桥叹气,“年轻人,沉不住气。”
裴无念总结,“殊途同归,先帮你找你的师姐。”
佟春临愁眉苦脸,“我不回去。”
宋雪桥提高了声音,“你不回去怎么办?本公子可没有兴趣亡命天涯的路上照顾小屁孩儿。”
佟春临又以求救地眼神去看裴无念,裴无念为人温吞,平日里给他们的印象基本都是温和好说话,不会有脾气云云,故佟春临抓住Jing髓,两手往裴无念袖子上一攀,连声音都带了哭腔。
“裴大侠,我不想回去,这时候回去,师姐不会放过我的,万一门规伺候......武林大会上,你也见到她那套拈花枪法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