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心理。
作为地方官,你想的应该是如何让辖内百姓共同致富,可张庭就像一个江湖侠客,只干杀富济贫的事儿。所以他到哪儿上任,当地的世家豪族就紧闭大门,连富裕的商户也不敢私下做点什么你知我知的交易。
这种人,用来做刀就最合适了。
在犬戎南下,陇西豪族和都城世家乱斗的时候,南方豪强的地产、财物一直没有受到任何触动,实力依旧非常强大。江南太湖一代,以顾,朱二姓为首,吴兴一带,最强盛的则是沈,丘诸族。而且这些南方豪强都是天师道的狂热信徒,楚昭很担心这群人和都城某些反对势力联合起来分裂国家。把张庭这样的人派去恶心一下南方的世家,到是一举两得的妙事。
不过在下决心之前,为着崔师父的面子计,还是该先问问这位首辅大人的意思。
“崔相有什么要说的吗?”
崔景深并没有因为张庭毫不客气的弹劾折子生气,听楚昭问询,反而温柔地笑了起来,只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这一番从容气度,倒把脸红脖子粗的张庭衬得有些不堪。
在一旁的刘岩,刚才听见这奏折中捎带了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可是他看崔景深这么坦然,也不能装熊啊,更意识到这是一个讨好座师的好时机,于是立即跳出来反参了张庭一本,说他“为政苛猛”“嫉贤妒能”。
虽然楚昭下意识不喜欢这个刘岩,却也得承认他作为一条走狗是很合格的——
张庭这个人也算是奇葩了。他和同僚和下属的关系都处不好,因为他有个毛病,就是从来不会说自己下属的好话。在他手下的县丞,每年考评都是良等以下,美其名曰严格要求,但是却人为给下属升迁制造障碍。而且不分场合给下属难堪,想骂就骂,半点面子都不给。所以刘岩的回击倒也算得上反应快,说的也是实话,只是并不算切中肯綮。
果然,张庭丝毫不见畏惧之色:“二位大人,我张庭本来就是有名的强项令,今日冒犯二位相爷,罪责不轻。不过公道自在人心。”说着他又转向刘岩,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年因你贪污军资,瀚海一战害死了大将军,若不是崔景深护着你,只怕黑骑军早砍了你十七八回。”
楚昭只觉脑袋一疼,有些迷迷怔怔地想着:大将军……大将军是谁?
被系统篡改过的记忆终究是圆满无缺的,楚昭很快回忆起这是自己极为信任地部下,被派去镇守陇西,在犬戎的混战中孤军深入,却因为后勤线拉得太长,终究埋骨大漠,其副将李卫国带回了他的头盔和左贤王的头颅。据苏溪说名将的头盔有镇邪的作用,所以现在还放在楚昭卧室里。
陈参原本木木呆呆地平视前方,就算被刘岩点名也不为所动,听了张庭提到大将军,却像突然活过来一样。
他身为尚书仆射,虽然在南书房建立之后,手中实权减少很多,一举一动都受皇帝及其秘书班子的辖制,甚至当年比他地位低的方子安都率先进入了南书房,这几年一直有传闻陛下是打算遏制外戚,甚或去母留子。陈参一直表现得非常识相,不与崔景深争锋,还主动疏远了所有的朝臣,而这一切都只是明面上的,事实只是因为陈参暗地里已经接掌了未尝楼。其受楚昭倚重的程度比之崔景深也不遑多让。
因为看不惯崔景深平素为人,陈参本来不打算掺和此事,此时却抬头看了御阶上扶着头神色迷茫的少年天子一眼,然后突然做了一个手势,最末就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臣突然出列,上本弹劾张庭,说他宠妾灭妻,逼死了自己的正妻。
听了半天无聊的掐架,突然来了一点内宅八卦,楚昭不过一介凡人,也不能免俗地起了八卦之心,莫名低落的情绪也高昂起来,很感兴趣地问道:“哦,覃宏,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臣不过从六品,上朝都站在殿外,也就是几年前的殿试见过皇帝一面,再没想到陛下居然知道自己名字,当下忍不住热泪盈眶,赶忙低下头擦眼睛。
这覃宏颇有些讲故事的天赋,当下便绘声绘色地讲这张庭一家子的奇葩事。
却说这张庭乃是个大孝子,非常孝顺母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到了什么地步呢?张庭三四十岁的时候,还跟母亲睡在一个屋里。一旦他的老婆跟母亲有矛盾,他就无条件地休妻。第一个老婆上吊死了,第二个灰头土脸地被休掉了,到了第三个老婆更不得了,被张庭一家子为了嫁妆给害死了。
张庭再没想到这些人会把家中私事于此时掰扯开,气得脸色煞白,大骂覃宏血口喷人。只说自己和母亲同住,乃是因为他从不接受贿赂。只靠公务员那点工资当然就不够用了,所以家里房子很破,不得不与母亲同住。解释完这一点,张庭更表示自己根本不爱那铜臭之物,怎么会为了嫁妆害妻子。你这是污蔑!是造谣!反请楚昭治这小吏之罪。
楚昭一听也觉合理,张庭的确视金钱如粪土,清廉值不是作假。
覃宏此时已经从被陛下唤名字的激动中平静下来,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之所以张庭的几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