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奏起了雄壮的军歌。
獾郎被陈参抱着,崔景深率领着百官,众人一齐俯伏在地,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扬尘舞拜,山呼万岁。一万骑兵整齐地下马,与三万铁甲步兵一起,同时发出了山呼海啸似的喊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吞山河,声势震天。
就在这一片欢呼声中,楚昭头顶玄色盔甲,豹尾饰甲,白得毫无瑕疵的肌肤在盔甲的映衬之下显出一种凛冽的美。宽大的披风下,是一身黎黑绣暗纹的龙袍。腰间扎着一条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文采辉煌的玉带。
万众瞩目之下,大楚年青的天子手按宝剑,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了五凤楼。
不远处,韩起化妆成一个面色萎黄的大汉,隐在运粮的队伍中朝这边张望,压低的草帽帽檐下,一双暗红的眼睛闪烁着可怕的占有欲。
好想把那尊贵而俊美的大楚天子压在身下,剥开他的衣服,征服他,让他在自己身下说出可爱的求饶的话语……仅仅这么一想,传说中没有任何人类欲望的阿勒坦汗便可耻的……硬了,然后隔着老远,痴汉般视jian自己媳妇。
楚昭敏感的觉察到有点不对,面对众人的目光,他一贯是怡然无惧的,然而今日……不知道哪里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那目光就好像一寸寸从皮肤上舔过一般,看的大楚俊美的天子浑身不自在,而且……有点腿软。
蓦然回首,楚昭却只看见无数欢呼的人群,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冠冕之下秀美而不失英气的眉宇在清透的阳光中仿佛熠熠生辉,那双黝黑而深邃的大眼睛闪烁着莹润的光芒,仿佛白水银中养着的两丸黑水银,从左至右那么看一遍,便叫人人都觉得陛下看到我了,不由在心里激动万分。
一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楚昭只当自己多心,转身登上引凤楼。
面对跪在跟前的文武百官,面对街头对自己充满崇拜之情的百十万都人,面对誓死跟随的几十万大楚儿郎,楚昭心头并没有大权在握的顾盼自雄,反而觉得沉甸甸的,这份责任几乎压得他没有心思再去想自己的小阿熙。
这样也好,不去想就不会那般难受。这几日楚昭都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尽量不去思量那个最坏的结果。
平静地看了看抬头仰望着他的大楚子民,楚昭轻轻地举起手来,向三军致意。楼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只有西风拂过高树,发出寂寥的沙沙之声。
“鞑靼人贼子野心,自寡人登基以来,暗中与贵霜勾结,称霸草原,东侵云中,屠我城池,杀我子民,掠我大楚财富,扰我百姓生业,如今更绑了寡人的爱子以作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是故寡人亲率三军出征北夷。不灭鞑靼,誓不还朝!”
下面的都人纷纷为这一番话欢呼雀跃起来,楚昭脸上却半点动容之色都没有。
陈参抱着獾郎,崔景深捧着酒樽,一起来到北城门的引凤楼上。獾郎跪在楚昭面前,颤颤巍巍地努力抬起小胳膊,将酒樽高举过头,nai声nai气地说道:“儿臣敬请父皇满饮此杯,愿……嗯……”回头看陈参,得到一个鼓励的笑容之后,才转过脸来,磕磕巴巴继续背诵一开始记好的词儿:“愿父皇此去旗……嗯……旗该得胜。”
楚昭见獾郎因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羞得脸都红了,心里有些怜惜。便走过去摸了摸侄儿的小脑袋,獾郎瘪瘪嘴,紧紧地抓住楚昭的手。
楚昭感觉到了这五岁的孩子被独自一人放在宫里的恐惧,他蹲下身平视着獾郎:“獾郎比阿熙还要大几个月,是哥哥呀,现在阿熙弟弟被坏人抓走了,父皇去找他,獾郎作为大哥哥,要好好看家哦。凡事都要与众大臣商议,你舅舅和崔先生是父皇留给你,帮你办事的人,要听他们的话。若是有人欺负你,要飞马报与父皇知道,还有,不要忘了读书,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永远都只是陪着你玩耍的人,读书和做事,还是要依靠外头的大臣,你记下了吗?”
獾郎拿小胖手抹了抹眼泪,努力忍着抽噎:“记……记住了。儿……儿臣遵从父皇之命,好好听舅舅和崔先生的话,父皇早点把阿熙带回来,獾郎等着你们。”
楚昭把獾郎抱起来亲了亲,然后将其交到ru母手中。当皇帝实在有太多无耐,如果他回不来,这天下的担子便只能落在獾郎身上。
之后楚昭又拉着几位重臣的手,殷切的嘱托良久,拳拳爱子之心溢于言表。
卢恒跪在引凤楼下面,想起今日大伯的话,为了家族的富贵绵长,或许的确是獾郎殿下上位更好,卢家这一次不能落在陈家和崔家之后了……这么一想,卢恒心里陡然一惊。
正在发怔之际,却看到楚昭已经出来,他疾步走下五凤楼,翻身上马,率领着三万Jing锐铁骑。留给都人的,是萧瑟西风中一个洒脱清瘦的背影与一席烈烈翻动的火红披风。
另外一头,韩起等人已经扮成运粮官,随着运送军资的队伍提前往云中郡行去。一出都城的大门,韩起再次改换了身份,混入往西域做棉布生意的商队里头。
探身将马车上装布料的箱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