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汉子异常愉悦,举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又利落地赏了我第二个耳光。现在不但脑子里有嗡嗡声在回响,左右两边脸也都胀胀发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一定肿得十分对称。
汉子溜着我的后领,拎小鸡一样将我往三层的廊道内拖过去。他打算做什么?
“够了!”我怒斥道,“放手,朕……真的,我自己会走。”就连我自己,也听出了声音中的软弱无力、虚张声势。
汉子嗤笑一声,并不理会,找准门一脚踹开,再把我往内一搡,将我直直地推到了个脸上的胭脂红得比唇色还要刺眼的男人怀里。
那绸衣男子本来正在与人交谈,被我唐突地挤了进去,骇得两人同时向后一跳。我背脊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绸衣男子倒是抻手将我往外一推,跳脚道:“天啊天啊,慕yin你这个没良心的!妈妈真的要被你害死了!也不看看林将军是不是妈妈得罪得起的人!”
又赶着投胎一样,一手捡琴,一手攥住我手腕,急急把我往房内屏风背后拖。
原先与绸衫男子交谈的是个穿着蝉翼薄纱的少年,许是找来顶替那慕yin的人,此时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大有失落神色,悻悻然瞪我一眼,怒气冲冲,一摔门跑了。
第十二章
“朕不是慕yin。”绸衣男子的手有生铁的冰冷,又有林不回那般大的力气。试着挣了两下,他的手腕纹丝不动,竟是个会武的,我猛然咬紧了牙关。“你瞎了吗,我不是慕yin!”
绸衣男子回头瞪我一眼,道:“妈妈知道你是最清高不过的人,可妈妈又没叫你去卖屁股,只是去给黛姬伴个琴而已,作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又放软了声音,劝说:“隔着一层帘布,谁也看不到你的真容,对你的清誉名声一点妨碍没有,真个儿给妈妈放一百个心!”
绕过屏风,是一处漆黑的没有烛火的小梯。
男子把琴往我怀里强行一塞,又在唇上竖起手指,放低声,向我使眼色:“顺着这梯子往上爬,千万不要弄出声响,爬到了席地抚琴就是。黛姬会根据你的琴声选择舞步,你看不到她的,也不用去看。另外,不该听的话不要听,不该开的口也不能开,都记好了没?”
我忽然打了个寒战。
“林将军?”我浑浑噩噩地问,想起了绸衣男子劈头盖脸就冲我砸过来的那大段话。
“是呀是呀,”绸衣男子不耐烦道,“既然知道是那个阎王,还在磨蹭什么?再拖得久了,恁是黛姬也要周旋不住,冷了场子!”
我定了定神。事起突然,骤失暗卫的保护,要说心底不慌乱,都是假的。不过能在林不回寻花问柳时听他的壁角,这种机会也难得。更何况听那绸衣男子的话语,并不需要我抛头露面。
那慕yin大概是才往外逃过一次的人,眼下双歌楼对他只会更加防范 。刚刚那小山一样高壮的汉子打手,肯定还有许多名。如今孤身一人,莫说赤手空拳,就算给我一把青龙偃月刀,也决计逃不出去的。
没必要做徒劳的困兽斗。想到这里,我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琴。
将琴师闲杂人等隔开的帘子,用的是玛瑙珠串。行疏缝大,一点儿也指望不上。好在所处的狭小隔室中,只燃了一支再细小不过的蜡烛。虽然觉得享乐的人应当不至于透过珠帘缝隙看清我的脸,但还是竭力地把下颌往前胸贴过去。
“可是琴师到了?”见到玛瑙帘后终于有人出现,询问那人异常欣慰。
然而这声音却不是林不回的。
我摆放琴的手剧烈地震了一下。
是忠武将军韩鉴。
我没有应声,也不能应声。
韩鉴并不在意,带笑殷勤朝着某方向道:“听说贤侄喜好琴音雅乐,只可惜昔日国手慕游龙已驾鹤仙去,不然请来助兴,必定非同凡响。不过,那慕游龙倒是留了一具大音琴传予长子。琴棋书画诸般事物,我等粗人是不懂的,想着贤侄或许听过大音琴的名声,大概会有点兴趣,因此特意邀了慕游龙之子过来,供贤侄品评一番。”
想不到竟然能在双歌楼内亲触大音琴,闻言我不由轻抚琴身。烛火虽然黯淡,仔细端详,不难辨出琴身上修补的墨黑、朱漆。只是琴虽是一代名琴,那慕游龙亦是名声不坠的一代国手,他那长子慕yin却籍籍无名,大概并未承袭慕游龙的天赋。
果然林不回沉yin了一阵,道:“世叔一番好意,小侄心领。只是大音琴固然名声在外,小侄却从未听闻过慕游龙长子的风声,想来技艺不Jing。只怕……”
只怕那慕yin不会弹琴而要硬弹琴,将大音给毁了。
韩鉴却完全会错了意,连忙道:“是啊是啊,那慕游龙长子游手好闲,是个天生的败家子。大音如此名琴,流落到他手上,委实明珠蒙尘,说不准哪天就劈成柴烧了做饭,不如由贤侄代为保管的好。”
林不回又是许久无语。我僵硬地端坐着,不敢抬头,低垂的视线扫了扫,房内除三个穿水红色衫子、袒露大半雪白胴体的美姬外,还有四人搂着陪酒女散乱地倚坐着。不知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