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后,踩下离合器,却挂不上倒档,后来干脆无法启动。我俩轮番上阵,搞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求助,让郑义火速载个修车师傅来,我们则老老实实地原地等候。
两人苦中作乐地并排躺下,透过顶窗,观赏北方冬季里广袤无垠的夜空。
裴非望着漫天的星星,感慨地说:“你看,星星那么多,像地球上的人一样。我怎么那么幸运!随便用手指了一下,就指上我要的那颗了。”
我在一边笑话他:“别一看到星星就以为自己是小王子!”
裴非不服气地反问:“不行吗?小王子怎么了,我比他差什么?”
我装模作样地端详他一阵,说:“做王子呢你倒是有点潜力,不过小王子铁定没戏了。只能凑合着老王子试试了。”
裴非想了想:“也行,那正式任命你做老王子的老狐狸!”
我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那赶快驯养我吧。”
他骨碌翻了起来,压在我身上,然后,轻轻地、灵巧地、深情地吻了我一下。
我依旧很舒服的闭着眼睛,问他:“裴,你是第一眼看到我,就爱上我了吗?”
“没有”裴非坦然地说。“不过……当天晚上做梦,梦到你了。”
沉默了一会,裴非突然兴致勃勃地问我:“老许,要是我说你像我爸,你不会生气吧?”
我当然不生气,可是我拿不准该不该高兴。于是逗他说:“当然……生气啊,气得想赶快找个女人把你重生一遍。”
裴非忽然用一种睡前故事的语调,缓缓讲述说:“从你公司出来,过两条街,路口有家酒吧。里面有个老头弹钢琴,总穿件礼服打个领结,特绅士范儿……”
我插嘴道:“步行者吧,我知道啊,常去。”
他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别打岔,听我说。”又恢复了那慢悠悠的状态,继续说道:“我一个同学,在那兼职。有次他病了,我去替工。给客人送酒的时候,有个胖子喝多了,对我很不规矩,动手动脚。我没遇过那种事,有点懵,当我在犹豫是拿酒泼他,还是甩一记耳光的时候,有个男人走了过来,把我拉到身后,护着我,狠狠地羞辱了那个胖子……”
我又没记性地插了嘴:“那那那那个男的,不会是我吧?”
他很生气地猛转过头,瞪着我批评道:“这特殊的日子,你能不能给我点空间,让我好好抒个情!”
我老实地缩回边上,默默地听着。他说:“其实,帮我出头也没什么,毕竟我还是有魅力的。可你一定不知道,当时,你那正义凛然的神情,还有说话的语气,还有用手狠狠指向对方的架势,十足十地跟我爸一摸一样。都把我看傻了。当时我心里暗暗想,不错,就是你了。”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片刻光景,又接着说“后来呢,我没事就过去,偷偷观察你,也发现了你很多的小习惯,小秘密。还有还有,像那种门口发广告传单的吧,一般人路过都毫不理睬。只有你,会礼貌地摆手说‘不用、谢谢’。神奇吧,我爸也是这样的。还有……”
我没听到后面的话,不自觉走神了。我在努力地思考,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境下为裴非解的围呢?似乎有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又不完整真切。当时的我,极有可能是喝醉了。
我的酒量算是不错,但绝谈不上千杯不醉。我的神奇之处在于,喝醉的时候,外人是看不出的。喝高后的我脸色如常、步伐稳健,变得有些多话,比平时活跃。虽然说出的话最后全不记得,却是吐字清晰、语句流畅。只我自己知道,酒Jing会使我兴奋、大胆,对任何事充满跃跃欲试的劲头。
想来,这替人出头抱不平的戏码,也是在我喝醉的状态之下上演的吧。很愧疚,也很遗憾,我并不是裴非看到的、认定的那一个许雁行。
裴非还在喋喋不休的描摹着他的爱情奇遇,全没留意到我的沉默与黯然。
忽然,他整个人啪地坐起来,一边用手四处翻找,一边嚷嚷着:“完了完了。”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赶紧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他憋着嘴一脸焦急地说:“我送你的礼物不见了。是张CD,就拿纸套装着的。刚才还放这的。上面写着‘世界第一生日快乐’,白皮白面的,快帮我找找!”
我俩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通,也没看到CD的丁点影子,只好推测是丢在KTV了。
裴非极其郁闷地苦着脸孔,瘫在座椅上哼唧:“我就说,都不对嘛。车子掉沟里了,CD也没了。你都不知道,我跟我爸撒了好大谎才返回来的。看我爸那熊样,当时不舍得都快哭了。怎么就这么个结果呢。”
看他一副凄惨像,我赶紧安慰说:“没事。不是CD嘛,什么内容?再刻一张不就得啦。”
他依旧半死不活的语气,失望万分地嘟囔着:“那里面是……算了。重刻就不一样了。那感觉就没了。那个就是生日的时候看的,生日一过就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