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劈头训道:“喝喝喝,你除了喝酒抽大麻,还会干什么!”
天明脚步踉跄走到近前,喷着酒气哈哈笑了起来:“爸爸,我最最亲爱的爸爸!儿子是为你开心呐,你从早到晚跟个马仔一样卖白面、拉皮条,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爸爸,我爱你爸爸!我这个做儿子是没本事,只会喝酒抽大麻,你也不需要我啦,哈哈,爸爸什么都有了,祝你幸福爸爸,祝你幸福!”
细爷厌烦地一把推开他,对着那副神志不清的嘴脸冷笑道:“滚到一边去你这个醉鬼!别吓到我孙子!扬眉吐气?你在做梦吗?罗啸声比你聪明得多,人家知道如何进退有据。说什么毒品生意放一放,全力投入军火买卖,哼哼,丁老八的心思很明白,是不想我和他女婿争权伤和气嘛,怕给他女婿树敌嘛!只希望他的宝贝女婿能理解那一番苦心吧……”
……既然遗嘱已经立下了,将来罗啸声便要接手自己的生意。
在此之前,一方面要狠狠地敲打磨练他,另一方面,也要把那些鸡零狗碎见不得光的勾当都洗洗干净,免得将来惹人非议诟病,无法服众。越是身居高位,越不能有弱点,适当牺牲些许自己的利益,位置才能坐得稳。当老大的,眼里得有整个社团,得容下几千号弟兄。
经过这次开会,雷霆重新走进了丁爷视线。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那是匹貌不惊人且烈性十足的千里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眼界,野心,胆量,胸怀,是衡量一个人能不能胜任老大所必不可少的资质。如今的雷霆,竟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
可越是这样,丁爷越苦恼。
留下雷霆?将来他羽翼丰满,必会成为罗啸声的强大对手。打压雷霆?看他的底气与势头,以及其身后不容小觑的智囊团队,轻易伤不到筋骨。那么,除掉他?又有些不舍,毕竟是个难得的人才,又与阿冉私交甚好,连七爷这个人Jing,也明里暗里对其扶持有加。
那张大红底色的照片,是丁冉父母结婚时拍的。丁森和七哥坐在前排椅子上,一个是证婚人,一个是介绍人。新婚夫妇站在后排,丁爸爸风度翩翩,丁妈妈笑靥如花。
只可惜,七哥的脸孔是扭曲的。那时身后传来摔倒的“噗通”声,七哥急忙转头叫了声“拉妹!”
快门按下,这个搞笑而滑稽的表情,被定格在了胶片之中。拉妹,是七哥的女儿……
……这一天是Yin历初一,白岩峰顶片瓦寺中,七爷刚刚诵经完毕,正与刀少谦对坐品茶。
毕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虽然没什么疾病,无奈身体肥胖,每月两次徒步上山烧香拜佛,多少有些吃不消。刀少谦认为,既然家里请了菩萨,大可以不用特意跑来庙里,心中有佛,便处处是佛。
七爷笑眯眯摇头:“非也,非也,身体受苦,也是修行。”
“姨丈,我有一事不明。”刀少谦小心看了眼七爷,“您每次诵经回向的时候,除了姨妈和堂妹,还提到丁树铭和钟艳芝两个名字,不知是什么人?”
七爷长长叹了口气:“那是阿冉的亲生父母。当年小和兴与与营建署勾结,强行承包高速公路项目,授贿八百万。为了打击他们,我和阿森联手寻找证据。文件本该由我保管的,我想树铭他对法律比较了解,就把资料交给他去整理,谁知竟受了无妄之灾。
刀少谦恍然大悟:“怪不得姨丈对这位丁少疼爱有加了。”
七爷惯常泛着红润光泽的脸颊微微暗淡了几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在他们夫妇去世一年之后,我家里就发生了那起惨剧。你姨妈和堂妹,被大火生生烧死在了房子里。还记得我家那个拉妹吗?我的拉妹啊,小手只有一点点大,软乎乎的,最喜欢爬到我怀里搓我的胡子。胡茬硬硬的,她一边摸一边说‘我阿爸好帅气啊,阿爸最帅气了!’出了门,去幼稚园,她都这么说。你也看到啦,我明明一点都不帅气嘛。”七爷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摸样,眼睛里却满是泪水,“我的拉妹啊,那时候才六七岁大。她好坚强的,跌跤也不哭,割破手指也不哭,打她屁股都不哭。可大火着起来的时候她哭了,她在火里头呜呜地哭哇,她叫我说‘阿爸,好热啊,我的小辫子着火了,我害怕!’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她叫我的声音‘阿爸,好热啊!’可是铁门变了形,怎么都打不开,无论怎么,都打不开。”
丁爷仰头望向窗外夜色,紧紧抿住嘴巴,努力将眼泪和悲伤憋了回去:“从那时起,我相信世上有因果报应一说,就信佛了。我总在想,我对阿冉好一点,说不定,我拉妹转世投胎,做了别人的女儿,人家也会多疼她一些……”
……丁爷摘下花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依次翻看着,终于对着某张照片笑出了声。
那是一张九爷的裸体照。当年在外岛海边,不知是谁想出了个荒诞的主意,说哪个敢一丝不挂在海滩上跑个来回,大家就免费包他一年餐食。
那时的陆老九疯疯癫癫爱玩爱闹,当即脱光光冲了出去。谁知原本空旷无人的沙滩上,不知何时跑来一队郊游的女校学生,见到忽然跳出个赤条条的男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