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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扬十七岁这一年,严耀钦有个朋友生意失败,急于转让不动产与股票套现。为了江湖救急,严耀钦出钱顶下了他手里一间位于多lun道七号的画廊。
自从祭渔岛一役,严耀钦总觉得心存愧疚。想着卓扬喜欢绘画,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这间画廊大可以作为礼物,转到他的名下。因此画廊更名的时候,严耀钦细细琢磨之后,从卓扬的名字中截取了一部分,将其取名做“十日”。
自己公务繁忙,画廊装修及开业事宜,都交给了小姨子康玉珠一力Cao办。严耀钦做好打算,将在宾客云集的开业酒会上,当众宣布次子成为“十日”的新任主人。
酒会定在某个周日的下午,被严耀钦极为上心地标注在了记事簿上。偏偏那天上午的会议繁复冗长,无休无止。当他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多lun道上的欢庆已经开始了。秘书转达说,二少爷曾在他办公室里等候许久,眼见时间来不及,才留了张字条匆忙离开。
随后,严耀钦看到了儿子贴于办公桌上的便签,细细读去,脸上不易察觉地微笑了一下。他了解卓扬,那小子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洞察周遭的一切。从他对这开业酒会的重视程度来看,恐怕,自己关于画廊的打算,以及花费在起名上的小小心思,都没逃过他的双眼。
严耀钦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些所谓的内疚,补偿,与怜爱,早已不再是表演那么简单。
嘴角的清浅笑意还未散去,门口忽地脚步纷乱,一阵嘈杂之后,又很快恢复成令人不安的沉寂。伴随着急促敲门声,助手赞伍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严先生,画廊那边……出事了……”
☆、死于绝望
多lun道,七号,历经百年的斑驳石阶尽头,伫立着颇具异国情调的灰砖小楼。
这间名叫“十日”的画廊,是严耀钦出于难以启齿的歉疚之情,准备送给儿子聊作补偿的礼物。名家题写的匾额才刚刚挂起,带着原木的柔韧清香,尚未来得及沾染污浊与尘埃。
然而此刻,作为艺术场馆该有的高雅宁静已荡然无存,台阶外拉起了明黄色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浑浊刺鼻的血腥味。数辆SD开头的防爆装甲车严阵以待,其后,是闪烁着湛蓝警示灯随时候命的急救车辆。
就在刚才,开幕酒会临近尾声之时,一伙暴徒突然闯入,同现场保镖及随后赶来的执勤警员发生激烈枪战,并于混乱中,将严家的两位少爷劫持进了贵宾室内,与警方展开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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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三辆黑色轿车飞速驶近,急停于画廊门前,车轮摩擦路面,腾起一股青烟。
“嘭嘭嘭”整齐划一的车门开合声里,黑衣墨镜的助理、保镖们训练有素各司其位,簇拥着一名身材高大、面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径直闯入封锁线。
顶着两花一瓣肩章的警方负责人当即迎了上来:“严先生您好,我是SDU高级督察郭嘉明。劫持您儿子的匪徒目前据守在贵宾室内,三人皆为中国籍男子,持有枪械。他们要求与你亲自对话。飞虎队正在部署,谈判专家一刻钟内赶到,希望您……”
“郭督察,我会尽量与之周旋,拖延时间。请你们警方务必要保障人质安全!”严耀钦扫了眼脚下弹痕交错、支离破碎的雕塑与画作,吐字清晰有力,隐隐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另外,其中一名人质患有严重的哮喘症,让急救人员做好万全准备。”
眼看三言两语间,便被夺去了主导权,郭督察不禁一愣,随之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所使用的词汇是“人质”,而不是“我儿子”。这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态度,令人顿生寒意,仿佛他只是个来到现场指挥行动的长官,并非被劫持者的父亲。
丢下短暂愣神的郭督察,严耀钦带人直奔警方临时指挥室。技术人员已将画廊的闭路电视接驳出来,因为有廊柱及装饰物的遮挡,视像只能监测到贵宾室的窄窄一角。画面中勉强可见,两名少年被反绑双手,倚墙而坐。
严耀钦不动声色的目光率先望向了二儿子卓扬,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清秀文静的少年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眼睑虚弱地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窝下勾勒出两条深邃的Yin影,头颈软软靠在墙壁上,无声无息。
见其并无大碍,心中不自觉松了口气,又转首探向旁边Jing致漂亮的小儿子。
严予思作为家中幺子,向来性子张狂,受不得半点委屈,纵然性命捏在人家手里,依旧与匪徒愤然争辩,凶悍的劲头犹如羽毛乍起的金丝小鸟,只是很快便被室内漂浮的烟气熏得剧烈咳嗽起来,面孔也憋至涨红。一个胖子走入视野,用枪管指着严予思的头,凶狠咒骂着。
严耀钦从郭督察手里接过连线好的通讯器,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变化:“我是严耀钦,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不要伤害我儿子。”
一阵嘶嘶电波杂音过后,传来匪首的癫狂大笑:“哈哈哈,严耀钦,耀哥!我是阿彪啊,还记得我吗?就因为卖了点无关痛痒的情报,便被你扫地出门,一路追杀,最终搞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