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贺平安点头,“这两天都没发病。”
“那便好,罗某正有一事相求。”
“何事?”
“皇上要布围城阵,还请贺公子随我去一趟军器监。”
贺平安想了想,说道,“行……”
马车罗升早已准备好了,上车前贺平安问道,“对了,前线是不是出事了?”
罗升一想,不能告诉贺平安晋王死了,便说道,“前线确实危急,晋王爷如今是寡不敌众,这才需要再造围城械。”
“好,那我们快走吧。”
上了车,贺平安就开始头昏脑涨,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可是郎中每天下午才会来,只得强忍着。到了军器监,罗升掀开车帘子,贺平安已经疼得晕了过去。罗升忙派人去喊郎中,一阵喂药掐人中才又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接着发病……喂的药全吐了,在床上不停挣扎。
罗升皱眉,皇上只给了他七天时间,可是贺平安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直折腾到晚上,贺平安才恢复过来。罗升找了间屋子让他军器监住下。
第二天,平安起来,发现刻刀、木材、铁板、钢珠、扳扣、机关图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床边的案台上。
七十二矢铁火围城阵械,一共七十二机连发。其他的可以派工匠赶去前线制作,好来节省运输时间。但是主械Jing细,环环相扣、牵制全阵,其中需镂空透刻、圆雕交错,工艺十分繁琐,军器监诸人虽懂原理,奈何手头功夫却跟不上。于是制作主械就落在了只剩半条命的贺平安头上。
整个阵械组装好得有半座城楼高,但是主械仅仅两个拳头大。其中转子回路指甲盖大小,已近乎微雕。
平安拿起刻刀手就先抖了一下,落刀,又偏半寸。蹙眉,长舒一口气,狠狠压下自己胸腔中的那一股一直积聚的Yin沉之气。凝神,屏息,快刀直落,削下一片铁屑。
再舒一口气,第二刀……
……
一刀刀的落下,平安几乎积攒起了自己平生的最后一点气力在削铁芯。
冷汗浸shi了衣衫,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最后几乎变成了抽搐。紧紧攥住自己执刀的那只手,定下心来,咬紧牙……
刻了整整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期间罗升来过几趟也被贺平安忽略不计。
平安忽然意识到今天一天自己都没发病,暗暗高兴。
晚上也少见的有了食欲,喝了一碗rou羹,腹中温暖。正准备接着去雕,结果站起来的一瞬间头突然一昏,视线一片模糊,渐渐看不见东西了。然后,觉得鼻子一酸,一股炙热的ye体涌上来。嘴里一股腥气,竟咳出血来。
贺平安扶着椅子连连咳了好久,在抬起头来,诸人发现他竟然是七窍流血。
慌忙将人抬到床上,贺平安又蜷起来开始难受。这次难受的感觉和原来不一样,就像他中毒当天一样。
这就是快死了吗?
想着,贺平安从衣襟里掏出了谢东楼给他的药,可是眼睛看不清东西了,他分不清四颗药哪颗是白的。想喊其他人帮自己,却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挣扎了许久,终于昏厥过去。
老郎中赶到,抢救一夜,人才渐渐有气儿。
罗升在房里踱步,心道,看来贺平安活不了两天了。那主械定得想办法让他快点做出来。
谁知第二天醒来,贺平安Jing神反而比第一天好些了。
吃一堑长一智,平安把那颗白药掏给所有人看,嘱咐道,下一次自己再快不行了就请诸位帮忙服下这个。
这天,他连手都比前一天稳了,肚子不疼了,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朗起来。
罗升来看贺平安的时候,他还笑道,“说不定我就这么好了。
罗升陪了个笑脸,心道,回光返照。
第三天贺平安也没事,工序已经完成了大半。这罗升才放下心来,去给其他人交代任务。
这时,却又出了问题。
账房先生告诉罗升,军器监没钱了,需要置办的材料都买不成了。
罗升急得去枢密院讨钱,又吃了闭门羹。三司也一文都不肯批。于是只好去问同僚借钱凑钱,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杯水车薪筹来仅仅不到百两。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罗升看见了给贺平安喂药的老郎中。
灵光一闪。
贺平安每天喝下去的药可就值几十两。
晋王临走之前担心药材会短缺,给他买了整整三个月的药备在王府。
粗粗一算,这些药再倒卖回药店即使亏点也能赚回几千两……
反正贺平安也快死了,而且这小子从来不知好歹,喝一碗药得吐出来一半,有时候发起疯来还会直接把碗打翻,被他打翻的药都值几百两了。
……
和药店掌柜谈好价,罗大人还算好心的给贺平安留了三天的药量。也算是仁至义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