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光,他看不真切模样,但其说出来的话已霎时惊得他张开的嘴, 抖抖索索,缓缓闭上了。
裴振亨语出惊人,话中的内容中气十足的传开了去,顿引得围观人群一阵低声喧哗。
“哎呀,是坐过牢的!赶紧走赶紧走,指不定是杀人犯寻仇来了!”
看热闹的路人当即推推嚷嚷的作鸟兽,一哄而散了。
隔壁店铺的人也快步回了屋内,偶尔紧张不安的探个脑袋出来张望两眼。
裴振亨冷笑不语。
他已经看开了。
社会就是这样,人们不会管你个中曲折因果缘由冤假错案,但凡只要你是坐过牢的,你脑门儿上就黥了个字:“罪!”
还是穷凶极恶的那种坏人。
从此后,你就成了瘟疫、病毒!
避之唯恐不及。
裴振亨几乎没多费唇舌,一提2010年那次庭审,邓鑫立刻就想起了他。
这还多亏了他当年在法庭上癫狂的一次次扑向邓鑫,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Yin影,多年来挥之不去。
一得知了来人身份,邓鑫就已经骇得化作了烂泥一滩软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求救的目光往周围惶急扫去,人们已经散了跑了,胆子稍大点的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他只得自救。
挣扎着半坐半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倒在地上的躺椅,邓鑫语带泣声,摆低姿态着意讨饶:“大兄弟,我就是有点爱贪小钱,其实我本性不坏,真的!兄弟,你知道吗?我这个人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宰杀过一回啊!”
说着话,他忽的一巴掌狠狠扇在自个儿脸上。
余光瞟到裴振亨眼底似有不忍,只觉有戏,当即左右开弓,起劲儿的自己扇起了自己耳刮子。
一边又道:“那回出庭作了伪证,我后来也是良心不安,常常做噩梦,都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了我!医生说我起码折寿十年!我知道我这是咎由自取,所以我不敢怨谁,我只怨自己贪心。我有罪,我活该……”
作伪证?
“先别忙着打脸!”
裴振亨迅速抓住了关键字眼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兴许我就能饶了你。要不然,不用你自扇耳光,我也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邓鑫的身体抖了抖。
见状,裴振亨觉得,先前打了一巴掌,现在再给他一颗糖吃,效果应该会好很多,能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遂信誓旦旦道:“邓大哥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寻仇的。诈没诈骗我自己还不清楚么?我不过是想洗刷我当年的冤屈!”
说罢,裴振亨和颜悦色的伸手想去将人拉起来。
邓鑫苦笑告饶,“我自己起来就得了,不敢劳驾您。”
裴振亨也不勉强,退开一步让他起身。
未免给对方太大压力了,他左右看看,然后入屋内去拿了根凳子出来。
外面邓鑫已经扶着躺椅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正在掸身上的尘土。
裴振亨帮忙把那张已经散架的木椅重新组装好,示意他坐。自己则坐在椅子前,这模样很像是要开堂问审了。
哪还敢坐躺椅?
态度不端正还得被踹!
邓鑫心有余悸的摆了摆手,也入店内去拿了根小矮凳出来,同时还为裴振亨泡了杯热茶:“一时没别的好茶招待你。这是老荫茶,我平时就爱喝这,所以店里面只备着这个。你要是喝不习惯,那大兄弟,稍等我几分钟,我去附近烟茶店买盒好茶回来……”
裴振亨接过茶盅,道:“不,挺好的,这茶生津解渴,我喝得惯。”
邓鑫就松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躺椅是不敢再坐了。
他将其收了起来搁在墙边靠着,端着矮凳自己规规矩矩的坐在裴振亨面前。
先勉强扯了个笑,然后端起原先搁在地上那个紫砂壶茶盅,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大口。
完了后抬起手背抹了抹嘴,人就已经不再那么忐忑不安了。
这一会儿接触的功夫,自己又是生意人,所以邓鑫早看出来裴振亨不是个恶棍,人挺有礼貌的。
真正的恶人,一看外表就知道。
他眼里没有戾气,脸上并无横rou。眉目轩昂,唇红齿白。衬衣穿在身上撑撑头头的,衣服下摆一丝不苟的扎在裤腰内,看着一表人才。
自己的态度好了后,对方脸上的厉色也再寻不见。
邓鑫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叹了叹,方发自肺腑的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把你弄进去的,我不是你真正的仇人。大兄弟,我当年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扮作李鬼去你们那个什么投资公司签了份合同,仅此而已。我真的啥也不知道,你找我寻什么仇啊?兄弟,你才坐了几年牢……哦,你坐了几年?”
“八年。”
“对,你坐了八年牢才出来,对吧?2010年进去,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