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他的罪行。
关卿示意萧七将离得最近的一根大山香点上,香烟生气时,束缚着白掌门身上的力道稍稍缓和了一些。
白掌门深吸一口气,趁机赶紧完成了这一拜,却在站起来时又遇到了阻力。他的双腿犹如绑了两块巨石,压得他根本无法站起。
关卿对萧七道:“再点两根。”
第三根山香燃起,白掌门轻舒一口气,撑起双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岂料站到一半,他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噗咚一声重重跪到在地,洁白的雪地上洇出两滩鲜红的血迹。
“掌门!”
“掌门!”
长白山弟子惊呼着上前想去扶起他。
关卿厉声高喝:“不准去!”
但他话音未落,其中一个长白山弟子已扑上前,使劲将自家掌门扶起来,同时恨恨地瞪向关卿:“你就算是定坤观的观主又怎么样!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流行三跪九拜,我们掌门他这么一把年纪了……”
他没说完,叶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年轻人啊。”
那年轻弟子被他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想说什么,一直平静如镜面般的湖水骤然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水浪在空气里瞬间冻结成冰,如一杆长枪蹭地一下穿过那名弟子的喉咙,鲜血顿时溅了白柿子满脸。
长白山剩下的弟子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惶恐又绝望。
白柿子颤巍巍地摸过那个年轻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嚎啕大哭:“十四啊!我的小十四!”
他搂着那名弟子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都怪我这个当师父的没本事,也没出息,护不了你们。我算什么师父,什么师父啊。”
“哭够了就继续吧。”关卿淡漠地打断他的痛哭,“你再哭下去,又要多死一个。”
长白山弟子们红着眼圈怒视着关卿,像看一个不近人情的冷血怪物。
连萧七看关卿的眼神也微微闪烁,萧七不是愤怒,而是觉得微妙,这种微妙来源于关卿脸上那种陌生又呼吸的神情……
他的心突然乱成一团,烦躁地抽出一根烟想要给自己点上,打火机凑到烟上时他的动作生生停止了。
不能抽,萧七脑海中有道声音不断地对他重复这句话,他下意识地就要收起打火机。抽到一半时他瞥见叶璟意味深长的眼神,动作一僵,背后冒出一层白毛汗。他猛地将烟从嘴里抽出,如同见鬼一样死死盯着它,有什么在他脑中呼之欲出,偏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摁死。
罗影被他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给吓到了,悄咪咪地朝他靠拢过来:“七,七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七重重摁住太阳xue,困惑又猜疑地看着那根香烟,不由自主地看向关卿。
天池顶上的风如一只狂暴的野兽,将每个人吹得东倒西歪,连叶璟也不能避免地一头凌乱。
唯独关卿,他双手交握着萧七给他的扶桑石,淡定甚至可以称得上闲适自若地立在白柿子身旁,他似乎感应到了萧七的目光,头也没回道:“继续点香。”
萧七盯着他的侧脸没有回应。
关卿轻声道:“七哥,点香。”
这一声七哥重重地撞进了萧七的心里,哪怕在床笫纠缠时他逼关卿喊出那一声老公,都没有这一声让他心神俱颤。
叶璟叹了口气:“最难过是美人关。”
萧七沉默地将山香点上了。
白柿子放下那个年轻弟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继续一丝不苟地跪拜行礼。
风雪几乎将他圆鼓鼓的身体覆盖了,他的眉毛胡须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冻得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跪拜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两个深深的血洞,伤口处的鲜血刚凝固,一秒间又冻结,在下次跪拜时又裂开。
几名长白山弟子于心不忍地偏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可是白柿子的跪拜之力却愈行愈慢,那股阻拦他的力量几乎快让他连弯下膝盖的力气都没了,他咬着牙痛苦地想要压下自己的双膝,骨节发出不堪承受的咯吱声。
山香在此刻已经快点完一圈了,关卿见此景,面朝在风雪里一派风景的天池,声音不高却清晰:“香也给你烧了,礼也行了。当初将你镇在天池里是他的祖师而非他本人,你也要了那么多条人命,差不多得了。毕竟你遗骨还在池中,不要逼我把你那几根老骨头给一把火烧了。”
风平浪静的湖水霎时白浪翻涌,怒不可遏的湖水凶狠地拍向关卿。
萧七手疾眼快地将关卿一把拉退几步,护在自己身后。
浪头击碎在岸上,凝结白花花的冰棱,锋利而危险,蠢蠢欲动地朝向萧七他们。
叶璟看好戏一样地“哟”了一声:“生气了呀。”
白柿子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几次想爬起来都没成功,他对着天池面露悲戚,放声哭喊:“你要泄恨,杀我一个人就是了!这些孩子年纪轻轻,什么都不知道,连卦盘都没有!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