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没有痛觉,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会感到痛,简先生不需要为她担心难受。
简宁煊轻轻握着安步的脚踝,上面布满了顶撞和刮擦的痕迹,脑中不由得想起刚将她从棺材里挖出来时,她不但没有流泪,反而对他笑。难道她不觉得痛、不觉得害怕吗?在那种绝望的境地,她是如何挺过来的?如果再晚几分钟,自己恐怕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手指微微颤抖,简宁煊的眼眶有些发热,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想得太入神,手上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戳到了安步的伤口,简宁煊连忙懊恼地松开手,正想道歉,却见安步脸上毫无异色,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触碰了她的伤口。
简宁煊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丝疑虑。即使不怕疼,但身体也会对外界的刺激产生自然反应,比如肌rou痉挛、避让或者叫痛,但安步刚才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了?”安步见简宁煊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简宁煊收敛心神,仔细帮安步全身清洗了一遍,擦干水珠,换上干净的病号服,抱上病床,安置得妥妥帖帖。
“我出去买点吃点,你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好的~~”安步抱着白白胖胖的枕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简宁煊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打电话让助理带两份营养餐,简宁煊没有立刻返回病房,而是径直走向方寸的值班室。
方寸此时正在研究安步的检查报告,企图从中找到一具尸体为什么能够像活人一样四处蹦跶的原因。
听到敲门声,方寸立刻收起手上的资料,回了一声:“请进。”
简宁煊推门而入,方寸立刻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室内温度似乎一下子升高了十几度。
咦?之前只顾着关注安步了,如今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的体质貌似也很特殊啊。
“简先生,找我有事?”方寸站起身,笑着招呼道。
“我想知道,安步的身体,是否还有其他症状?”简宁煊开门见山地问道。
方寸沉默:事实上,没有任何症状,这才是最可怕的症状。
“你为什么这么问?”方寸探试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简宁煊回道:“她对疼痛的反应,似乎很迟钝。”
何止迟钝,压根没有好吗?
方寸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简宁煊回了四个字:“色觉障碍。”
方寸再次沉默。
简宁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知道她对我有所隐瞒,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但若是涉及她的身体健康,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方寸心想,安步宁愿将身份告诉自己这个外人,也不告诉眼前的男人,估计是害怕被他厌恶排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爱人是一具尸体的。但两人朝夕相处,早晚都会发现异常。
方寸斟酌一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安姐不仅有色觉障碍,还患有cip,也就是先天性无痛症。”
这并非他胡诌,而是检查之后的合理推断,只是借用了一个可以理解的医学名词。安步没有新陈代谢,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维持生机的,在他看来,她就是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一具尸体能够自由活动已经很离奇了,至于其他感官,肯定是无法和真正的活人相比的。
简宁煊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呢喃:“无痛症……”
无痛症,意味着她对疼痛无法做出任何应急反应,及时避开危险,就算有人在她的心脏上插一刀,她也能像平常人一样走动,直至数十秒后,因为心脏破裂而死。
难怪她总是对受伤表现得那么无所谓,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痛。
简宁煊双目赤红,面色铁青,僵硬地站在门口。
方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以后知道安步的身份后,会不会遭受更大的打击。这个秘密,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步履沉重地走出方寸的值班室,简宁煊刚好在病房门口遇到了过来送餐的助理小刘。
“简先生,你要的营养餐。”小刘朝朝病房看了一眼,问道,“安小姐没事吧?”
简宁煊没有回答,接过小刘手上的袋子,正想进屋,忽然心念一动,想起方寸刚才跟他说的话,安步的所有感官都比一般人弱,除了无痛症和色觉障碍,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想到这里,他将装着餐盒的袋子放在走廊旁的长椅上,打开看了看,从里面翻出几包芥末粉,撕开之后,倒入其中一杯果汁中。
小刘惊愕地瞪大眼睛:“简先生,你这是……”打算恶整安小姐?她不是你的真爱吗?人家还是伤员,请您务必手下留情啊!
做完这一切,简宁煊重新将东西打包好,然后提着袋子走进病房。小刘原本想跟进去看看,结果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