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不知道哪个角落,忽然响起了怪异的流水声。
这当然不是漏水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只不过是手机的闹铃声而已。
前段时间因为半夜打工,白天全都在睡觉,为了不错过起床时间才设了那个闹钟,之后却一直忘记关掉。毕竟这个闹钟真正起到作用的场合少之又少。
但今天我却非常罕见地被它吵醒了。
——虽然这么说很可耻,但我被那个流水声激起了强烈的尿意。
“啧。”
除了掀开被子爬起来以外根本别无选择。
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屋子里很暗,窗帘虽然拉着,但也能感觉出太阳已经落山了。
我像脱力了似的坐在马桶上,才终于感觉缓过来一些。
说起来,这已经是我发烧卧床的第三天了。原因当然是那个——
那天在受伤的地方涂过了药膏,我就放心地睡觉了,结果第二天就开始浑身发软、连门也出不了(虽说并不觉得意外),我只好从抽屉里翻出来不知道多久以前留下来的药,勉强撑到了现在。
虽说如此,烧也差不多退了。
要说最痛苦的事情,也并不是发烧本身啦——但关于那件事,我一丁点都不愿意去回想。
“今天应该没有那么痛了才对咿呀呀呀呀!”
我不死心地拿手指去碰那里,结果当然是——超级痛!
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啊!
我在心中哀嚎着,两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膝盖上。当然,接下来痛的地方就变成了拳头和膝关节。
意识到向着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火也无济于事,我只好迅速解决了生理问题,又爬回了被子里面。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我不确定是否要继续睡下去。现在正是位于晚饭与就寝之间的尴尬时刻,另外,已经连续三天昏睡超过十二小时的我,也完全没有一丁点睡意。
如果不顾身体的意愿强迫自己睡觉,这么下去也不过是一整夜失眠的结果而已。
啊、先前似乎一直没有说,我这个人,非常讨厌失眠。
大部分人在孩提时代应该都有过害怕夜晚的经历吧?周围的黑暗中可能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爬出来,所以迟迟不敢入睡之类的。但我的情况却恰好相反。“如果快点睡着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安全地进入第二天”,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实际上,说不定这种看法才更加合理。如果迟迟无法入睡,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从寂静之中冒出来纠缠不休,之后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了。那才是最悲惨的事情。
所以在没有睡意的时候,我宁愿开着灯发呆一整夜,也不会逼自己闭上眼睛。
“唉——”
我冲着黑暗叹了口气,只能再次翻身坐起来。
肚子有点饿了。
老实说,发烧卧床的这三天里,我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原本我也不是擅长烹饪的那类人,所以也不会买什么新鲜食材存放在家里面。门口那个冰箱,除了偶尔拿来冷藏饮料和啤酒外,几乎就没怎么打开过。
杯面什么的也早就吃腻了。
最理想的方式就是在超市或者便利店解决三餐,但这样一来,我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
——生活费快要花光了。
我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光脚跑到书柜前摸出个装钱的信封。
“呼,还能用一个礼拜的样子”
真是万幸。
我拿上钱包出了门。
晚饭照例是牛rou饭。我拎着袋子正要走出便利店,余光瞥见了立在门口的机,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思考了一会儿,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没怎么用过的储蓄卡,插进机器里面。
“——唔!”
按下余额查询之后,跳到我眼前的是个相当惊人的数额。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个月的量啊。
我在心中抱怨着,按下了“返回”键。
回到家刚打开门,就听见隐约的手机铃声。我匆忙丢下装着便当的袋子,循着声音找了起来。
啊、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我把手伸进床和墙壁的缝隙里面,好不容易摸到那个冰凉的方块,铃声却已经停止了。
“啧。”
看到来电人显示,我忍不住咋舌。
顺便一提,那天之后,我也总算是把小林的电话保存在了手机里面,后来连也互相告知、加为了好友。当然,我并没有用这东西来和他聊闲话的兴趣,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手机又“叮”地响了一下。是电子邮件。
我把署名来自“小林吾郎”的新邮件打开。
“广:谢谢你的关心,已经从医院回来了。这之后会在家里好好休息。比起这个,小广你这几天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哦,那就好”——不对。
“我也很好,谢谢关心”——哇,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