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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期极少赖床,燕啸云在的时候,他更是要赶在燕啸云之前起来,否则容易被拉着做一套漫长的晨间运动。他觉得不能总是这样惯着燕啸云,白日宣yIn也未免有些不知节制。
这日清晨他醒来前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仍是五六岁孩童的模样,有个高挑的人站在他身后,一手摸着他的头,一手把着他的手教他习字。
写着写着,他身后的人忽然笑了一笑,温声问他:“不回头看看我吗?”
杨子期便睁开了眼。
天尚黑着,燕啸云辛苦了半宿,仍抱着他一边胳膊酣睡着。杨子期伸出手指在他肚脐上戳了一戳,燕啸云缩了一缩,便松开他护住肚脐翻了个身,滚到床的里侧去了。
他下床来,没有点起烛火,打算先借着天边微微的光亮,在窗前擦拭着他的琴和剑。
一望向窗边,他便呆住了片刻。
窗框上躺着一朵桃花。
他扣紧了琴冲到窗边,一把将半开的窗子撞开,破晓的凉风卷入屋中,燕啸云闻声坐起,便见杨子期背影微颤,扒在窗框伸了身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子期,发生了何事?谁在外面?”
燕啸云挽着衣带过去,杨子期扶着窗子,神色有些僵硬,他从未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拾起那朵桃花,上面还沾着露水,“这都快五月了,怎么还会有桃花?”
杨子期这才惊醒过来,一把打掉了那朵桃花:“别乱碰!”
果然,他不过伸手捻了一那么一下,手指立即肿了起来,乌紫迅速朝着整个手掌扩散,燕啸云不敢多言,正欲运功逼毒,便又挨了杨子期一掌。
杨子期快速封住他手臂上几处xue道,直接将他从窗子拽了出去,双人轻功奔到小池旁,护甲划开他手指放出毒血的瞬间,将他的手臂浸泡在了池水里。
“不可运功。”杨子期又嘱咐了一遍。“那桃花是养在毒水之中方能盛放不败,你都说了花开的奇怪,干什么还拿它?”
燕啸云挨了训不敢还口,有人跑到杨子期窗前送了朵花,还令杨子期这样在意,他能不紧张吗?这一紧张,就顺手把假想的情敌送的礼物给没收了。他小声问:“放血泡水后,毒就能解了吗?”
杨子期将他手拿出来查看,淤紫已经消去了,只是伤口处仍有些肿,他放下心来,才道:“解药是我的护甲。放血消淤。泡水止疼。中了这个毒伤口会很疼。”
燕啸云哭笑不得:“你是怕我疼,才把我从楼上窗子里拽出来的?”
杨子期心事重重,没有接他的戏言。
“怎么了?你生气了?我保证再不乱碰了。”
杨子期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恍惚,这是我师傅所用的毒,但他两年前就死了。”
杨子期拜师时年纪很小,他年少时并不明白为何长歌门几乎无人肯与他往来,还时常有曾被他师傅骗他是“性格直爽的、来找他切磋武艺的朋友”、后来他才明白是仇家的人上门来寻仇,因为他师傅的性子既不残忍,也并不孤僻,相反他是个谦和温柔、无微不至的人,不论武功还是课业都是他那一辈里最为出众的。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答案。
“除了你师傅,还有谁会用这种毒?”燕啸云想到那枝被放在窗框的桃花,既然杨子期熟知解毒之法,便不算有多少恶意,“有没有可能,你师傅并没有死?”
杨子期看了眼天色后,上了发条一般抱琴站起:“一会说,到做早课的时辰了。”
燕啸云:“”
读书,扫地,抚琴。杨子期按计划一一完成后,才来打理燕啸云。
他们商量好还是各自做各自擅长的事,杨子期每日会帮他梳梳头,做饭、梳洗这一类的事严禁燕啸云碰,更不要搞什么女红,饭也尽量各吃各的,不要喂来喂去。
他头次梳理那一头乱发时颇是废了一些功夫。燕啸云的头发又粗又硬,有些地方还打了死结。从前伺候的下人他就不让多碰,因为通得他痛不说,还难免要掉头发,他总觉得是下人伺候得不好。
落到杨子期手里他才老实了。杨子期给他喷了水一点点梳开,还打上了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哪买来的Jing油,带着点桃花香,然而遇到实在理不开的死结,杨子期上手就是一剪子。
燕啸云当时就大叫了一声:“你你你怎么能剪我头发!身体发肤受啊!啊啊!啊!”
第一次的梳头就这样在燕啸云又快乐又绝望之中结束了。
总的来说,每日梳头的时光燕啸云还是很期待的,甚至有的时候夜里他要得多了,杨子期实在是累了,哄他一句“将军放我睡吧,明早起来给您梳头”就能管用,他会为了快些迎来这一刻乖乖睡下。
除去第一次暴力剪毛,杨子期的手法其实是很温柔的,燕啸云舒服得险些忘了晨起时的事情,看见手上的纱布才想起来。“你觉得留下桃花的人会是谁?”
杨子期此刻已有了答案,他说道:“是我师傅。”
燕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