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黑衣人剑术虽刁钻,却并非一心想取他性命。
连瑾春越想心越乱,杀气忽然重起来,黑衣人见势头不对,立马抽身而走,然而拖至此刻,他哪里还追得上柯琅生?
一路追着黑衣人到了密林,柯琅生见他还有想前跑的意图,也不追了,把剑往地上一插,抱着双臂懒洋洋靠在树边。
等了片刻,那个黑衣人果然回来了,看着他笑道:“怎么不追了?”
柯琅生道:“阁下三番两次与我过不去,究竟意欲何为?”
黑衣人也不怕他忽然发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眼睛看,低声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大师兄。”
柯琅生愣了下,心道他也是神剑山庄的人?
黑衣人利落地把蒙面的黑布掀掉,抬眼静静看他。这个叫穆阳的人生得俊朗,眼睛大大的,看起来不像是个江湖人,倒像是富人家养成来的少爷,笑起来必是顽皮又可爱。
柯琅生心头百念转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是你什么大师兄,你只怕是认错人了。”说着,拨开他要走。
穆阳急得一把拽住他,慌忙道:“师兄!你不要以为你带了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我们自小就生活在一块,你皱一下眉头是什么意思,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能够瞒过天下人,可以瞒过我么?”
柯琅生心头大震,脚下的步子竟也迈不开了。
穆阳绕到他身前,边说边落下泪来,“师兄,我是之阳啊,你为何不愿认我?爹死了,神剑山庄也没了,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剩我孤身一人,若不是一心想着报仇,如何能活到现在?”
柯琅生头疼得厉害,回忆倾轧而来,如何教人受得住?
……之阳,赵之阳。
难受得低吼一声,他抱住头蹲下来,痛苦道:“不要说了——”
赵之阳愣住,慌道:“师兄,你怎么了?”
连瑾春出去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就回来院子里等着,时间久了,他倒是冷静下来,心里也知道那些黑衣人应是不会伤他性命的,只不知何故要专门引他出去。
靠着廊柱等得困了,也不知何时就这样睡了过去。
直到脚弯子被人一勾,整个人被人轻轻抱起来,他才迷糊地睁开眼,喜道:“你回来了?”
22、戒备试探 ...
柯琅生把人放在床沿边坐好,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微扬头静静凝视过来。
“……你怎么了?”连瑾春轻声问,也不知怕吓着自己,还是怕吓着他。
柯琅生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随即莞尔一笑:“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倒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连瑾春脊背一僵,却又听柯琅生缓声笑道:“瞧你吓的,穿得这么单薄就敢在外头熟睡,肯定是怕我恼你不好好照顾自己吧?”
连瑾春低垂的眼睫微颤,一声不吭地把手慢慢抽回来。
柯琅生把空荡荡的手心微微蜷缩起来,隔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我就不闹你了。”他起身吻了吻连瑾春的侧脸,转身走向门口。
连瑾春眼见他要出门,忙叫道:“柯琅生!”
“……怎么了?还有事?”
“方才那个黑衣人是谁,你知道了吗?”
柯琅生仿佛愣了下,犹豫道:“是穆阳。”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连瑾春的意料,他皱紧眉头,迷惑道:“他为何会……”
柯琅生不欲再说,打断道:“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你就别瞎琢磨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连瑾春一头倒在软软的床褥上,疲惫得仿佛连动一下骨头都会即刻散架。他隐隐约约觉得柯琅生今夜有些不对劲,但究竟为何不对劲他想不出来,更不敢深想。
他实在是太在乎柯琅生的一切了,在乎到时时刻刻都在害怕失去。
这一夜自然不得安睡,闭上眼之后盘桓在脑子里的尽皆是柯琅生冷冰冰的脸。
烛火摇曳,噼啪作响,窗上静静投影着一双剪影。
坐在案几后的男子搁下笔,想了想,抬头说道:“你确定那人真是你的师兄柯琅生?他与你一同在神剑山庄长大,跟你爹更是亲若父子,如今赵老庄主尸骨未寒,他怎会在这个时候再投入洪四海门下呢?”
“……沈大哥,这正是我要说的!”
赵之阳把金面具摘下来,几步走向前急道:“师兄他好像根本就记不起从前的事,甚至连我也不认得了。我实在不敢跟他提太多过去的事,一提他就头痛,那副样子竟像是受过什么重创,失去了所有记忆。”
沈墨承皱紧眉头,沉yin道:“若是当真如此,可就不好办了。”
赵之阳抓住他的手臂,睁大眼睛,急道:“沈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师兄弄成这个样子,我是绝不能视而不见的。”顿了顿,他低声嘀咕,“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个来路不明的连瑾春,师兄现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