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一股脑儿扫到了地上,惊得外面的人都进来跪了一片。
小梁子:“六爷……”
“滚,都给我滚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地都走开了,小梁子刚要张口说话,就听李焱道:“你也给我下去——”
今儿起来还说是好天气,杨靛跪在养心殿外头,肯定是滴水不进,他就是个读书人,也不习武,风大些只怕还要吹倒了他,更别说是现在太阳这么大,转眼要到了日中,还不知道杨靛要跪多久呢。
李焱伏在桌上,不知道怎么的眼泪水就滚了下来,一颗一颗地砸在桌上。回过神来又赶紧抹掉,杨衍书之前说他爱哭他还不觉得,现在想想真是……要是杨衍书在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调侃他呢。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从小时候起,他便想,当皇帝有三宫六院有什么好?人多了必定不太平;若换了是他,他就只喜欢一个,一双一对便好。
那时候年幼,这些话说出来也不嫌害臊,就连杨靛也说他傻:“试问这世上谁又真的能一生一世一双一对?那原是因为世上的人都得不到,所以才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
李焱就觉得杨靛这人太过悲观,他是信的,没理由别人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他以前曾想,若是不喜欢母后,为什么父皇又要娶了她?隔了不知多少年,他又想,若父皇真的喜欢杨靛,杨靛真的喜欢他父皇,那为什么这么些年,也少见杨靛有几分真心的笑容?
他又想起杨衍书,杨衍书的美貌大约真的是无人不爱的,他却不像杨靛时常与他保持着距离,反而总是亲近,逼着他说什么爱不爱的也不脸红,肆意妄为得可怕,好像只要是他喜欢的,便应该喜欢他,也不管别人想什么……而且,他并非寻常人。
他说他不是妖怪,却会妖法,这样的家伙又能相处多久呢?想起他说那只萤火虫的妖怪,因为喜欢上了人,短暂快乐过都是无限苦痛。
一思及此,李焱不止是心疼,连头也疼了起来。
这时候却听见小梁子叩门而入,在一片狼藉中跪下:“六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请您过去呢。”
李焱僵住:“什么?”
浑浑噩噩地带着人往养心殿走,却不料遇见了李炜,他一见李焱便笑道:“六弟,这是去哪?”
李焱只得强笑,道:“父皇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吩咐,令我过去。”
李炜道:“既然如此,有什么闲话我们改日再说,你快去吧。”说完领着人走了。
李焱也不说什么,继续往养心殿去,小梁子却不忿,上前来道:“六爷,您看是不是三爷在万岁爷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别胡说。”
不是李焱不曾这么想过,而是这离养心殿实在太近,隔墙尚且有耳,何况这边如此多宫人侍卫,万一有什么话传到不该传的人耳中如何是好?
进了养心殿,李焱看见他父皇歪在榻上,并没什么旁人,只有他身边惯常侍奉的太监敬上一杯茶,他接了,眼一斜过来,正瞧见李焱站在前头。
李焱忙跪下:“给父皇请安。”
皇帝却只笑了笑,并不叫他起来,李焱只好仍然跪着。
“焱儿。”
“是,父皇。”
“最近听说你常肯念书,剑术也越来越好,朕甚感欣慰。”
李焱忙道:“父皇时常教训儿臣勤于念书习武,儿臣一直记在心上,并不敢违背。”这时候管是什么鬼话,先保了现在平安才是。
只听一声冷哼,李焱暗觉不妙,还没挤出笑脸来,就见他父皇手一挥,将一本折子掷到李焱身边,李焱不解。
“你看看那上面说的什么?”
李焱只好捡起来,打开折子一看,冷汗立刻冒了出来:“父皇,儿臣没有——”
“你终日学的都是些什么?出宫去就是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你可有想过这皇家的声名——”
李焱窘迫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了头。
“朕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一杯茶直直地砸到他面前,李焱吓了一跳,却还是不敢动。他长到十五岁,未曾看过他父皇这样生气过,只怕今天没好下场了。
果然只听他父皇道:“来人,把六王爷拖出去,廷杖三十——”又道:“朕倒要看看,你这回怎么爬出宫去寻欢作乐。”
李焱魂都掉了一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两个侍卫给拖了出去,死死按在长凳上。
廷杖三十,才打了几下李焱就痛得没力,他仍是不敢求饶叫喊,只是低低呻yin,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tun上也是热辣辣地痛着;他勉强别过头去,遥遥地看见杨靛跪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却看不清什么表情。
毕竟是皇子,侍卫下手也不敢太重,但不消片刻,就听见有人出来传圣谕:“皇上吩咐,必定得重重地打,好叫六王爷知道其中厉害。”
于是方才还勉强可以忍得住,现在却痛得连呻yin都呻yin不出来了,只得闭紧了双眼,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