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应了一声“是”,专心致志地帮李焱别好了白玉的发冠,这宫里的主子虽多,若论性格温厚,对属下宽宏,大约没人能比得上六王爷。
穿戴齐备,只听门外有人进来通报,原来是弟弟李烨打发太监来问他今日是否还好些,还送了一个汝窑的笔洗来,说是前几日得的,李焱喝了口茶,笑道:“多谢他记挂着。”便令人赏了钱。
那太监又道:“十四爷还说,这些日子池里养了几条颜色稀罕的锦鲤,若六爷现在好些,还请过去看看。”
李烨爱鱼,宫中人尽皆知。
李焱笑着应了,道:“反正如今还早,去看看也罢。”说着就令人摆驾去李烨的转波阁。
到了转波阁那,听门口侍卫说原来李炜也在里头看鱼,李焱便道:“我们就这么进去吧。”哪里那么多规矩,倒麻烦,正说这话,李焢也来了,他年岁虽小却懂事,见了面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问李焱:“六哥这几天可好些?我说要去看你,只怕扰了你清静。”
李焱忙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呢?我最近也好了,只是身上偶尔还觉得疼些,倒是你们功课要紧,老记着我做什么。”
他抬起脚刚进到转波阁中,就听到叫嚷声:“救命啊——”众人都吓了一条,李焱忙带着人赶过去,只见李烨在水中扑腾挣扎,眼看就要沉下去了,池边的李炜站着,一只手还保持着推人下去的姿势。
“还呆站着做什么?”李焱心中火起:“还不赶紧救人,叫太医!!!”若不是他不会凫水,刚才就忙着要跳下去了。
两三个侍卫跳下去,李烨呛了水直往下沉,只胡乱挣扎,众人好不容易才把他救上来,李烨不谙水性,如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气息都弱了,李焱忙按着他胸膛让他吐出两口水来,这时候再探鼻息,方觉得好些。
这时候太医也来了,李焱忙忙地令人将李烨抬到宫里医治。
再看的时候,李炜已经不见了。
小梁子不敢开口,从来没见他主子这么生气过,眼睛都红了。李焱令人将此事向皇帝皇后通报,又派人去找寻李炜究竟去了何处。
其实李焱心中已经心乱如麻,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就算李炜再有多么想当太子,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宗族血脉乃是天字一号的大事,他如何能下这样的手?太过奇怪,他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再者李炜既存了这样的心,也该做得机密;而且众人忙着施救,他却不见了……
但无论为何,李炜竟然推李烨下水,这让李焱怒火中烧。
即使只是玩笑又如何?李烨身体一贯比其他兄弟弱,又不谙水性,宫中有谁不知道?
李烨是他亲弟,他五六岁的时候,李烨还那么小,硬要从nai母的怀里挣脱出来,依依呀呀地说着含混不清的话牵着他的衣摆跟他往前走。
宫中人都笑说,六爷与十四爷,从小儿就和睦,皇后娘娘好生福气。
李烨方才白着脸的样子,吓得李焱心跳都要停住,他母后素来宠爱李烨,李烨虽然偶尔对他说话刻薄些,心地却不坏,素日也恭敬有礼,深得众人喜爱。
若是李烨有什么事,还不知道要掀出多大的风浪来。
小梁子见人散去,道:“六爷,这事要如何是好?”
李焱冷着脸:“什么如何是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便让他去死。
他不似李炜,为了皇位可以连血脉情谊都不顾;算他是个异类也好,讽他可笑也罢,李焱就是这样的人。
他只盼此生,不要有任何他所关爱之人,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走在他前头。
七夕
【十九】
皇后的凤驾最先赶到了转波阁,这次心急火燎的程度竟比上次李焱挨打时更着急十倍;再过了一会,苏贵妃等人也来了;最后连皇帝也亲自来探视,看到李烨仍躺在床上,眉头深锁,问太医:“为何烨儿还不醒?”
几个太医忙跪下道:“这大约是十四爷一贯体弱,看脉象如今平稳了好些,并无大碍。”
眼见皇后簌簌地流下泪来,皇帝又见李焱站在一边,便问:“你三哥呢?”
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听了原委,这时候李炜却不见了,咄咄怪事。
李焱道:“回父皇的话,方才我已经派了人去……请他过来。”
皇帝道:“你亲自带了人去。”又宽慰皇后:“皇后也不必伤心,好在烨儿并没什么大事。”
李焱心头一颤,忙跪下来道:“儿臣遵旨。”然后领了人往李炜的栖风殿那边去。
在心中审度他父皇方才的态度,大约是不会轻饶了李炜,就算李烨没什么大碍,
毕竟还是谋害皇嗣的大事。
到了栖风殿处,只见周贵妃领着人急匆匆地从门内出来,一见了李焱面上便堆满了愧色,毕竟还是贵妃,李焱便停下来问了安,再问:“周贵妃娘娘,请问三哥可在里头?父皇令我带他过去。”
周贵妃白着一张脸:“我方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