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旁添茶的小厮先发现的他,立刻报告杜夜然,“王爷,柳公子到了。”
杜夜然一听,立时转过头去,便见那人静静立在来路的转角处,身旁是一树蔷薇,开到荼蘼,衬得那人如画般清隽。
杜夜然忙站起身上前去迎,“路不算远吧,走过来累不累,脚腕有没有不舒服?”
看着杜夜然眼里满满的关切,方才心里那些涨的冒泡的郁气仿佛一下子就散去了。柳子颜摇了摇头道:“没事,挺近的,没有太大影响。”
杜夜然上前去准备扶着他,柳子颜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能自己走的,哪有那么娇气。”
杜夜然遂放下抬起的胳臂。
那边柳晗早就站起身也迎了过来,见杜夜然对这人如此关心,倒是略感奇怪,于是笑着问道;“这位是殿下新交的朋友吗,晗儿以前来王府时倒是没见过呢。”
柳子颜闻声抬头,便瞧见这女子望向自己的带着探视的目光。不禁有些微微发窘,自己应该还算得体吧,没给杜夜然丢人吧?
杜夜然细细瞅着两人的表情,倒都不似作伪。当下也不急着给两人介绍,只领了柳子颜往石凳边,“你脚还没好全,不宜久站,先坐会儿。”
“可是……”柳子颜想说可是这位姑娘还站着呢,自己直接坐下不太好,话还没说完便被杜夜然按着肩膀坐到了凳子上。
柳晗见他二人这般无视自己,不觉有些气恼,可在杜夜然转过头的时候还是立刻把表情控制好,“看来殿下很是看重这位朋友呢。”
杜夜然也不接话,只淡淡介绍道,“这位是吏部尚书柳大人家的柳小姐。”
柳子颜听见“吏部尚书柳大人”几个字,脸色瞬间苍白,血色褪尽。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旋即清醒过来。他微微抬头望着柳晗,这就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认识。要不是杜夜然按着他的肩膀,只怕他要立刻跳起来逃走。他实在是不想再跟柳毅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牵扯!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杜夜然又对柳晗介绍道:“这位是柳子颜柳公子。”
杜夜然见她听见这名字后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其他反应。他可不觉得柳晗能不动声色到自己都看不出的地步,所以,她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如果说柳毅跟柳子颜有勾连,他不可能敢瞒着妻女,尚书府里的一地鸡毛,他可清楚得很。再看柳子颜,神色慌乱,有敌意却没有恨意,跟上次一样,看起来只是不想再跟柳家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不是柳毅在中间搞鬼?柳毅虽为人圆滑,但有他的岳父大人盯着,想他也不敢轻易结党营私谋害皇子。难道这次真的是自己多疑了?那给柳子颜下毒的还会有谁?
短短几句话间,杜夜然脑中瞬息万变。
柳晗上前微微行了个礼,“原来是柳公子。说起来,柳公子还与我同姓呢。兴许咱们祖上还是有关系的呢。”
若换做平常,她可不愿与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穷书生搭关系,可谁让杜夜然把他当朋友呢,她自然得表现的大方得体。不过她这话倒是没说错。他们自然有关系,而且不仅仅是祖上的关系,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听了这话,柳子颜脸色不禁更白了几分,但仍是强自镇定下来,站起身回了不咸不淡的一礼,“在下一介穷困布衣,怎敢妄言与尚书府这等高门大户有关系。”
向来见他温和有礼,这次却是刺猬般带着敌意,杜夜然不禁觉得有些新奇。
柳晗也愣了愣,她感觉这人像是对她有什么不满。应该是错觉吧?还是维持着笑意道,“柳公子过谦了。六殿下愿意拿您当朋友,那您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况且,六殿下的朋友就是小女的朋友。柳公子可愿结交我这个朋友?”
柳子颜不去接话。他还真不愿交她这个朋友,别说结交,就是见都不想见。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年娘亲为了寻柳毅过着怎样的生活,更不会忘记那日娘亲是如何被柳府的家仆斥骂羞辱,最终郁郁戚戚没过几个月便撒手离去!娘亲临死前一直劝他不要怨恨自己的父亲,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只剩下恨意。可是,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现在让他去跟那个人的女儿结交?他做不到!
柳子颜第一次如此无礼地忽视一个人,转头对杜夜然冷冷道,“在下身子不适,就不逗留了。还请王爷恕在下失礼。”
说完不再看这两人,转身出了亭子朝来路走去。
杜夜然有些发愣。他这是,生气了吧?望着他快速离去的单薄身影,杜夜然竟觉得有些心虚。好像,做的有点过了
当下也懒得再配柳晗呆下去,“时候也不早了,本王还有许多公务没处理,就不陪柳小姐了。”对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去。留下柳晗空对着自己的丫鬟和六王府的小厮气恼不已,跺了跺脚,带着满肚子的气朝外走去。
杜夜然离开亭子后,径直朝着柳子颜住的沁竹院而去。
今日的事,想来确实过分了些。既然知道他确实没有与柳毅勾结,那只怕他很不想再与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