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照例府中下人们都要给杜夜然拜年,于是早膳便摆在了前院花厅里。
出门前杜夜然还担心了一回,看着柳子颜有些别扭的姿势,道:“不方便走路的话就留在屋子里休息吧,也不是非得出去的。”
柳子颜红着脸睨了他一眼,气道:“还不是你弄的!”
杜夜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挑眉道:“当然必须得是我弄的。”
气得柳子颜直想踹他,偏偏某个地方隐隐作痛,又不能大幅度动作,泄气得很。
闹归闹,这门还是得出的,不然怎么跟大家解释前一晚还好好的,过了一夜就躺床上不能动了?他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杜夜然也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慢慢走。
两人刚到了花厅外,柳子颜便连忙推开杜夜然,佯装正常地缓步走进去,杜夜然是又好笑又心疼。
一见杜夜然进了花厅,丫鬟小厮们便整整齐齐跪了一地,向自家王爷行礼拜年,杜夜然挥挥手应了,又让陈管家一一派了赏钱给他们,便都退了下去。
花厅中还站着管家和凌木他们一群人,也都纷纷给王爷拜年行礼,杜夜然亲手发了用红纸包好的压岁钱,沈枫也跟着沾了个光。
柳子颜在旁边看着,疑惑道:“这一般不是发给小孩子的吗?”
凌木解释道:“咱们府上多年来一直是这么个规矩。”
杜夜然见他一脸好奇,笑道:“你还没给我拜年呢。”
柳子颜眨眨眼,顺势向他拜了拜,嘴里还念叨着“吉祥如意平安康泰”之类的祝语。
杜夜然拿出了早准备好的那份压岁钱递给他,柳子颜倒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新奇。
他都好些年没收过压岁钱了,还是幼时母亲发过,后来长大了便不再收到了,再后来,母亲也去世了……
母亲去世后的那一年除夕,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了一晚上的雪,忽然意识到,天地间从此便孑然此身了。却没想到第二年的除夕,能有这么一群人陪着自己,尤其是,还有他。
柳子颜连忙定了定神,新年该是欢欢喜喜才对,母亲也希望自己过得快乐。
用过早膳,杜夜然要去宫中拜年,他虽告病逃了除夕夜宴,但年初一向皇上太后的行礼问安是少不得的。送了柳子颜回倚风轩,杜夜然这才换了朝服出门。
皇宫中。
杜夜然同太子站在一处,皇后一脸慈爱地望着他俩,对一旁静默的皇上道:“他俩如今是越看越相似了呢。”
闻言,皇上也不由得转头细细看了看,尤其是杜夜然,半晌,似是回过神来,他道:“到底是一同长大的。”
皇后连忙称是,又转向杜夜然,问道:“你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杜夜清斜睨了他一眼,掩住了目光中的揶揄。
他自然猜得出杜夜然不是真病,怕是为了陪他那个心上人。
杜夜然一本正经地回道:“多谢母后关怀,有父皇派来的蒋太医照料医治,儿臣现下好多了。”
皇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转而问起了杜夜清。
聊了半晌,皇后话头一转,有意无意地对皇上提道:“说起来,这过了年节,夜然便二十有五了呢。”
猛一听到这话,杜夜然心中咯噔一下,料到皇后是要说什么了。
皇上也在一旁应道:“是啊,朕还总是顺口叫他小六,只当他还是半大的孩子。”
见皇上应她的话,皇后连忙接口道:“谁说不是。唉……他这年纪,寻常人家早该是儿女绕膝的光景了,就说宫中的皇子们,比夜然还小的那几个,内院也都收过房了,偏他跟不开窍似的。”
其实这样的话,这些年皇后没少提,也是替他Cao心,杜夜然向来是敷衍着便过去了,皇后也不愿太逼着他,可如今他年岁愈发长了,这次皇后还直接在皇帝面前提起,怕是不好糊弄了。
他这边急着想对策,杜夜清却还得空在心底大笑了一番:他哪是不开窍,他那是开歪了。
她这么一提,皇帝想了想,道:“嗯,如今看来是有些不妥,正妃便罢了,连个侧妃也没立。”
皇后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提一般,道:“莫说侧妃了,妾室也不见一个呐。”
杜夜然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儿臣一心只想为父兄分担解忧,并不执着于其他。”
皇帝欣慰道:“你有这份心,朕自然高兴,可立业前先成家,你也二十五了,确实不小了。”
皇后趁热打铁:“是啊,你若能早日成家,本宫与你父皇也能安心一些。”
“父皇,母后,儿臣以为,情之一事不能强求,有缘自会相遇。况且,”杜夜然垂眸,神情极其认真,“儿臣只愿这一生得一知心人,与之携手白头,妻妾成群并非儿臣所求。”
皇后连忙看了看皇帝的神色,训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官家臣子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更遑论你一位受了封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