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敲侧击地:“南夏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韩南夏抬起头看着他,一派温良地笑着:“留在少爷身边陪着少爷不好么?”
纪明云撇撇嘴,急了:“不是不好,只是、只是……南夏,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大的作为,这样的话……屈就了。”
韩南夏垂下了眼,淡淡道:“没什么屈就,能陪在少爷身边就是好的。”谁也听不出他的话是真心还是客套。
纪明云也只能安慰自己,姓韩的那么能干,就算只是给他当管家,也能让自己活得比上辈子强很多吧。
等到纪明云好不容易伤好了,经世学堂也复课了。他对此很是怨念,一个夏天都闷在屋里养伤,白费了。
韩南夏看出他不开心,就提出周日的时候和他去街上转转。
纪明云是个静不下来的,自然高兴地应了。
到了周日两人刚走出门,就看见前面一处围了一簇人,指指点点的。
纪明云拉着韩南夏挤上去看,就见两三个家丁推搡着一个年轻人,把他从门口扔出来。那年轻人面目清秀,身上的衣服却皱巴巴的,头发也散乱成一团,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被人看着也好似一无所觉。
从围观人嘴中大概能了解到年轻人姓周,家乡遭了兵祸,流落到这里到这陈家做了佣人,不知怎么和陈家女儿好上了,却被陈家人发现,才有了这一出。
落在最后的陈家家丁落井下石般往年轻人身上啐了一口,轻蔑道:“一个下人还敢觊觎小姐,做梦!”然后就“砰”的一声,狠狠把陈家后门关上了。
热闹看完了,纪明云没心没肺的,也没什么想法,就拉着韩南夏离开。
韩南夏由着他拉着走,却不由再次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脑中彷佛还回想着那句话。
不过一个下人,还敢觊觎小姐。
交握的手中已经沁出chaoshi的汗水,带着能够烫到人心底的温度。可是转瞬间纪明云就满不在乎地把手放开了,独自兴高采烈地在街上走着。
韩南夏跟在他身后,深深望着他的背影。
没有被拉着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rou里。
热气消散,冬去春来,时间转瞬即逝。
韩南夏彷佛又长高了许多,纪明云也有长高,但还是比他矮一头。
对于纪明云而言,有一些事是恍如突如其来的。
他都已经几乎要接受“韩南夏是我家管家”这一事实的时候,一个寻常的春夜了,少年突然从外间闯进了他的房间。
少年眉目深邃,一双眼中仿佛浸润着整个深黑色的夜空。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有了青年般的棱角与沉稳,
他依然迷糊着,半坐起来,顾不上从身上滑下来的被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堵在门口的人,下意识道:“南夏,有事吗?”
那人却不发一语,径自走上前,手抵上他*的胸膛,俯下身,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个犹带着夜中寒气的吻。
他轻轻说:“阿云,等我回来。”
那双眼深深沉沉地看着他,他只能痴愣愣地看着对方,根本转不过来。然后眼的主人用手遮住他的眼,迅速转身离去,再不回顾。
那之后很久以后纪明云都以为那不过是自己做的奇怪的梦,唯一可以印证的只有再没出现过的韩南夏和他留给纪老爷的一封信。
纪老爷拿着信叹气:“到底是翅膀硬了。”
纪明云虽然也吃惊韩南夏突然的离开,但也没太大的反应。对于他而言,在他把韩南夏带回来的那天,他就等着他的走。这才是正常的,应该发生的事,而不是什么留着当他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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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没什么大变化,除了纪明云学乖了,自觉地远着黑三那群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辈子他大半时候都和韩南夏在一起,老实本分了许多,那些人也不会盯上他对他过分纠缠。
上辈子纪明云二十岁那年,一个张姓军阀占领了燕明,强占了纪家的房子和家产。后来没过多久这个姓张的又被别人打走,可纪家的房子铺子和其他财产却再没回来过。
仆役都逃的逃散的散,急怒之下,纪父犯了病,躺在床上,日日靠吃汤药吊着命。纪明云是个没用靠不上的,坐山吃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纪父的药是一大笔开销,为给纪父治病耗尽了最后一丝家底,然而纪父这一躺下,还是再没起来,没过三年便撒手人寰。
此后纪明云和母亲两人的生活更是每况日下,只能是勉强糊口度日,直到纪明云死。
纪明云预知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可他的远见和能力也有限,何况这兵荒马乱的年景里,逃到哪里也一样。
他只能额外多置办了一处不起眼的房子,偷偷多转移些家里的值钱物什出去,期盼着到时能多少缓解些燃眉之急。平日里和纪父多说一些类似“这年头不太平,只要咱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之类的宽心话,劝他多锻炼多调养着注意身体。
上辈子他一直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