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还要赶到A市参加首映式,晏怀章黑瘦了不少,颇有点风尘仆仆的味道,可Jing神还算不错。听助理说他又跑去哪个犄角旮旯拍戏了,非常拼命。
做演员真是不容易。
张享唏嘘了一阵,联想到最近的遭遇感同身受。
晏怀章瞧见他,只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化妆间,吴省拿了厚厚一叠台本在等他。见他进来,赶忙招呼造型师把他这一身换下来,整个能见人的。
“唔,崔岩那边怎么样?”
“这么关心他做什么?”吴省觑他。
晏怀章懒洋洋地搭起双腿,仰起头,任小姑娘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别装糊涂。”
作为晏怀章身边最亲近的人,吴省连他身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哪里猜不到他对张享的心思。
这家伙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男人有兴趣,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女人,纵使有男人对他有意思,他也不假辞色,并因此得罪过几个大财主,惹了不少麻烦。
这会儿倒是奇了,他上赶着看上了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还挖空心思给人家铺路——即便人家根本不领情。
“懒得管你,只要不捅娄子,你爱怎么玩都成。”吴省无所谓道。反正晏怀章是个出名的绯闻绝缘体,就算有人倒贴着他炒,他也绝不回应,要玩也玩得很干净,想抓点蛛丝马迹都难。久而久之媒体连捕风捉影的劲头都淡了,以至于晏怀章偶尔自爆点花边新闻都要大写特写博头条。
“我不是玩。”晏怀章闭上眼,指尖轻敲着扶手。
“好好好,你不是玩,你就是尝个新鲜。”吴省随口接道。
晏怀章也没有再次强调自己的认真,认真听吴省给他念剧本。
新剧的角色是话唠属性,台词出奇地多且拗口,他每天除了在山沟沟里拍戏,就是抓紧一切时间背台词,恨不得连吃饭也要盯着剧本念几遍。
这个圈子太容易更新换代,他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有可能保持目前的状态,乃至更进一步。
与宣传的盛大不同,首映式简单而隆重,只邀请了业内著名的影评家,制作人和知名演员,一些观众通过抽奖也获得了名额,但因为还不是公映,所以在进场前都签订了保密协定。
晏怀章参加过许多次这样的首映式,心情很平静,可坐在一旁的张享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表演呈现在大荧幕上,是好是坏还是个未知数。
他不禁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正中的栾导。
栾导今日穿着正式的西装,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好,不复在片场邋遢的形象,神情也有点儿兴奋。
这是他最后一次执导影片了。
在他左手边是晏怀章,此时他正襟危坐,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他,忽然转头。
张享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因此并未看到晏怀章若有所思的笑容。
很快,全场暗下来,光束在屏幕上勾勒出光影,电影开始了。
那个混乱的年代,缓缓展现在眼前,明明是浓墨重彩,却偏偏用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徒留无尽伤感。
晏怀章仔细看着每一个镜头,尤其是有张享的。
不能否认,他的演技还带着不可避免的生疏,与剧中其他演员相比有差距。可这种脱离科班教条的演法别有一种新鲜趣味。
晏怀章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了个七分。
张享大概不会大红大紫,但他或许可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栾导曾经这样对晏怀章说。现在他明白栾导的话什么意思了。
没有任何演员是天生会演戏的,就连他也是被导演骂,在片场磨出来的。可一旦固步自封,再无进步,那他这辈子就永远只是个演戏的,而不是演员。
希望张享不是这种人。
影片在天王刘一淼略带嘶哑的歌声中落下帷幕,待到灯光亮起,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栾导偷偷借着擦拭眼镜的功夫擦了擦眼角,从构思伊始到今日首映,历经五年之久,其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如今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一样心愿已了,终于能无怨无悔地离开这片他热爱的舞台了。
上映后,收获了一大票好评,影评家们不吝笔墨地对它大加褒奖,有栾导的执导还有晏怀章的人气,他们对票房有很高的期望。
栾导早年拍文艺片起家,后来则不断探索商业片与文艺片的平衡点。有一篇影评这样评价:
处于文艺与商业黄金分割线上的作品。可以说是对栾导工作的最大肯定。
如此铺天盖地的宣传下,观众的胃口被极大地吊了起来,话题热度高高排在各类榜首,成功地未播先热。
借着这股东风,张享的名字逐渐被观众熟悉,怡悦趁机加大了对张享的投入,各类通稿源源不断地发了出来,征得剧组同意后,还放出了独家剧照。
老实说,张享长得的确没晏怀章好看,而且在剧中是个小反派,前期寒酸后期暴发户,毫无品味可言,连张享都不想厚脸皮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