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保养,看着也是未到而立。
起!
为彰显天子慈和,徽帝不用官员和内侍,亲自叫起。
他声音沉稳大气,虽然刻意带了点温和,但也自有一股威严暗藏。
此生难得进入保和殿,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儿,再说,此时乃是殿试,关乎日后前程,众举子就算再淡定沉稳,也都有些惶然。
如今听得徽帝的声音,帝皇威仪赫赫但也有慈和,他们立时就都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轻了两三分,那一口气终于能喘上来了。
徽帝不是初初登基地年轻帝皇了,殿试虽然三年一次,但也不少,他驾轻就熟地说了好几句话,好生勉励了一番殿中的举子,这才转身从旁边接过一个盒子。他肃着一张脸,慎重地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块黄色绢帛,递给站在他身后的内侍,然后冲着站在他下手的礼部尚书一点头。
站在礼部老尚书身侧不远的沈明锦快步上前,躬身从内侍手中接过那块绢帛,他不敢直视绢帛,低垂着头快步回到老尚书身边,躬身递上。
这么些年过去,沈明锦已经升了一级,为礼部左侍郎。
老尚书接过那绢帛,用力一展,朗声念道:天下何以承平?
他的声音清朗有力,一点也不像七旬老翁,他念出试题,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道异光,接着将绢帛整整齐齐叠好,递到沈明锦面前。
看着沈明锦将绢帛小心拿在手中,这才转过身来直视着殿中举子,道:殿试,如今正式开始,诸位请入席。
徽帝看着这一群举子各自低头入席,却不敢就座,唇边弯起一点弧度,转身来到御座上,坐下。
下方举子见得上头那一道黄色的衣袂落下,也不敢再等,各自落座。
沈明锦站在老尚书身边,视线锁在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神情自若,全然没有看到沈澜一般。
沈澜也是坦然自若,他从案桌上取了清水,不疾不徐地往砚台上加,然后慢慢地一圈圈研磨墨块。
一丝丝墨色在清澄的水中晕开,不过一会儿,清澄透彻的水已经成了漆黑的墨水。
磨好了墨,沈澜的思绪也已经整理妥当,可他并没有立时落笔,而只是另取了一张白纸慢慢地写着。
字迹方正,通体光园,乌黑体大,正是殿试必用的馆阁体。
沈澜自顾自地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有时会停下,皱眉苦思,有时面色透出一点欢喜,奋笔疾书。
上头的徽帝视野宽阔,放眼四望诸位举子,在他们身上各自停顿一阵,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滑开。
到沈澜时,也无例外,但因为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在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
那也许是带着点怀念,也许是仅是一点点疑惑,也或许只是一点漠然,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明锦站在老尚书身后,全然不去深究同僚在滑过自己身上的视线上夹带着什么。
他只是微微躬着身,低垂着视线,神态平稳,气息自然。
那些礼部官员的视线在沈明锦身上上上下下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明锦抬眼一一回视,这才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
但紧接着,他们的视线就落在了端坐在案席上认认真真执笔写策论的沈澜身上。
年未及冠的青年背脊挺直,眼神凝视案席上,对那些落在身上的各式视线恍若不觉。
这就是沈明锦那个出继了的次子?
就是那个多年不科举,科举一年入殿试的沈澜?
这就是殿下吩咐下来多加观察的沈澜?
这就是殿下早年的伴读?
无论是得了令来考察的还是旁观看热闹的,此刻都注意着这一个小小的举子。
沈澜低垂着眼睑认真写策论,心头也有点怒。但这一点怒气很快就被驱散开去,全然影响不到沈澜分毫。
徽帝的视线在众位举子身上转过一圈,便又落在了自己的诸位臣子身上,让那些官员连忙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视线,认真监考。
视线在下方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徽帝对着身后的内侍点点头,便起身走下御座,在殿中诸位举子身侧转了一圈。
他的脚步自然随意,没有一点刻意的意味,有时会在这边停停,有时又会转到另一边,心思明显但又很是难测。
一圈举子转过来,他缓步坐回御座。
御案上,内侍早将奏折依着他的习惯一一摆放,他随手拿过狼毫笔,染上朱砂,认认真真地批阅奏折。
一时,整个保和殿中就只剩下沙沙沙的落笔声。
沈澜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白纸上写着的初稿,再认真地改了改,这才抄笔落纸。
沈澜交卷不前不后,他将手中答卷递上去后,便随着礼部官员的指点,冲着高坐上方御座的徽帝一拜,转身去了另一侧,看着另一边依旧奋笔疾书甚至已经露出点惊慌的同年,不发一言。
待到所有人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