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站在悬崖边的人,稍微有一阵猛烈点的风都能把他刮下去,摔的体无完肤,摔的灵rou分离,摔的万劫不复。
可那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声音像法庭上宣布判决的法官,机械而刻板:“在你坦白所有罪并接受法律制裁之前,他是不肯醒的,也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林珣垂下目光,把手里的那张死亡鉴定报告展示在楚天面前。
报告的左上角,赫然贴着死者的遗容照片。
那是陈远军,他死的很安详,面容平静,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留恋了那样安宁。
楚天颤抖着双手接过这张纸,他看着斗了十多年的人,看着那张布满灰白色,即便不触摸也能看出没有了温度的脸,忽然咧开嘴笑了。
他赢了。
陈远军死了,他们斗了半辈子,终于分出高下了。
他找人暗杀陈远军,没把这人烧死,而这人身处羁留病房,却依然能安排人对他下手,让他的车子在高速上失事。他和当时的陈远军一样活了下来,只是楚光赫却和陈铭锐一样死了。
惨不忍睹的死在他身边,高大的身躯被剧烈的撞击挤变了形,血溅了他一身。浓烈的血腥味钻进鼻腔中,像牵引机一样把他的魂都扯出来了。
他看着死亡报告,辨认了许久才看清陈远军的死因:“II度烧伤感染引发的多脏器衰竭,心肌梗塞。”
他放下了那张轻如鸿毛的纸,目光缓缓转向了另一边的窗外,沙哑的嗓音像秋天的枯枝扫着落叶:“郑警官,你能陪我一会吗?”
林珣退了出去,把这十平米的病房留给了里面的两个人。
郑硕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袋中,并没有理会那个孤独的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而楚天似乎也不想转头对着他,而是按住电动轮椅的把手,将轮椅转到了窗前停下。
他被关在了羁留病房,窗外就是铁窗,他的视线看不到完整的天空,一根根银灰色的铁柱切割了他的世界,把他彻底困在了这小小的四面白墙里。
他纵横了一辈子,最后迎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下场。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昏迷不醒。天赫被查封,全部资产冻结。那些曾跟着他和陈远军的人一个个被请去警局喝茶,最后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却没几个。
他看着窗外炎热的六月天,裹紧了肩上的毯子。
不知安静了多久,在郑硕丢下第六个烟头时,他终于打破了这窒息般的沉默:“在我认罪之前,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眼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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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晶晶推着楚天的轮椅,跟在郑硕身后安静的走着。
楚晏住的是单人病房,方便郑硕每天照顾他。自从他昏迷后,郑硕便把医院当成了家,只有需要洗澡的时候才会匆匆回住处一趟。而李晴文则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陪着儿子终日守在病房,每天变着法子给楚晏熬营养汤,给他做各种香喷喷美味的料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唤醒他。
郑硕的父亲郑志安也终于见到了楚晏,这个曾经只在儿子与妻子的叙述中听闻过的年轻人。
郑志安是个生意人,他一直很忙,也总以为有机会能见到的,却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第一次来到医院的时候曾握住楚晏的手,低喃着不知在说什么。郑硕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他shi润的眼角,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问他,而是把他带来的橙子洗洗榨成汁,用针管一点点的喂进楚晏嘴里。
医生说楚晏的营养必须跟上,因为他不能再瘦了。
李晴文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失神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墙角不知在想什么。郑硕走过去拍她肩膀,附在她耳畔说了句。她的目光顺着郑硕手指看来,赫然对上了楚天那双浑浊的眼。
他们只见过一次面,也是在医院里。那时候的李晴文根本没想到,楚晏的亲生父亲居然是个毒枭,而楚晏为了摧毁这个毒品链,居然一直以来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
李晴文并没有像郑硕担心的那样,因为楚晏的身世而拒绝他,反而更加心疼这个孩子,还背着郑硕流了很多次的泪。
同样身为母亲,李晴文不能理解蓝yin当初的决定,她觉得蓝yin太残忍,也太胆小,更加心痛楚晏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太多。
郑硕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先进去给楚晏喂点吃的。李晴文跟了进去,她不想面对着楚天。
吴晶晶是二十多分钟后才把楚天推进去的。
郑硕站在床边,一只手握着楚晏的手。李晴文刚才喂他喝了点热汤,郑硕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所以他看过去就像刚睡着了,面容恬淡安静,丝毫没有昏睡了一个月的迹象,除了那长长了一些的头发。
一股心酸从喉咙卷出,吴晶晶顿时咬紧下唇克制。她和楚晏认识的时间不长,看着楚晏现在的样子她都心痛极了,更不要说郑硕了。
可郑硕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天。
楚天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楚晏脸上,肩膀开始止不住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