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又危急,等众人回过神来,楚将军已被多发枪弹命中,性命垂危,意识模糊。他呛着血沫诉出的话语,唯有二字。
槿儿。
他是楚军爷唯一的牵挂,宋宵如是说。
“楚哥答应我一道入婚堂。他不会骗我的。我等他回来。”他痴痴地笑,眼角小痣却模糊不清。
夜深人静,白槿独守尸身。
“楚哥,槿儿为你清身子。傻愣子你现在可真脏,明明那么爱干净的人……”白槿郑重地为他擦洗身躯,臊红了眼眶,伤红了面颊。
明知无用,却将他的伤口尽数包扎,为他换上最爱的长衫,极缓地系上衣扣。
楚喻知重得很,白槿来回折腾收拾,做事又细致,汗早已shi透了衣襟。天色暗沉,已是浅冬,他却在屋外,寸寸将自己洗净。
不知过了多久,白槿带着一身寒气进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桌前坐了好一阵才起身。
“楚哥,我们都好些日子未亲热了,槿儿想你想的紧。”他蹲在床前,看着熟睡的面孔。
可楚哥睡了,不好惊扰,他便合衣侧身躺在一旁,搂他入睡。嘴角染笑,轻抚沉睡之人的脸庞。仔细探身,轻轻舔舐,亲吻。
泪无声淌落,白槿执拗地信手抹去,紧紧掐了自己一把,不敢让泪水掉到他的身上。
他们说,这是不吉利的。
“你可真坏,明知我心里就一个你,哪还能去寻别人呢。”他呢喃道。
白槿抬头看了看他熟睡的面孔,带着鼻音软糯地笑说:“喻知,晚安。”
宋宵一早去看时,楚喻知不再如昨日那般灰头土脸,身上是他最爱的那套墨色长衫,齐整洁净。他毫无声息地平躺在床榻上,腰间搭着一只青白纤细的手,而另一侧,两手相牵。
就此,楚喻知下葬,风光却也萧瑟。战事未结,死伤众多,将军也不过是寻常战争牺牲者中的一员。
出殡那日,天空飘着朦胧细雨,白槿一身素服,恍若谪仙。他手扶棺椁,面色平静,轻声开口:“楚哥,天黑了你可别怕。不待多久,你来寻我,心便亮堂了。”
丧事是白槿一手置办的,旁人冷嘲热讽,这小戏子竟有几分情义,却只有身边人知道,这是他们军座用心捧着去爱,也爱他的妻。
安顿完一切,周倾以楚喻知生前配刃,了结此生性命。他的爱断折沙场,他的义为他而亡,羞惭痛恨,再无牵挂。
只余宋宵一人,陪守白槿,看他日渐消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欣赏。
第8章 番外1
槿儿,若你收到这信,我怕是已不在了。好好活着,可别让我一下地,就看你这小傻子跟着我跑。要让我逮着,非揍你一顿不可。
你总说我叫你槿儿怪别扭的,像哄孩子似的,可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宝,想时刻宠着你,哄着你,总忍不住这般叫你。
其实我早几年就认识你了,那时你还是个小rou团子,白白嫩嫩,软软甜甜地唤我哥哥,可爱的紧,心都酥了。那时我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直被你给迷住了,我想,这小娃长大,该有多好看啊。
后来瞧了瞧,我的眼光果真没错。
本想把你带在身边,但战乱纷扰太多,我怕吓坏你,也怕自己上了战场有去无回,再见不到你,让你记挂。如此便让班主好好护着你。可哪想啊,回来一看,我觉着他定是克扣你了,你实在瘦得可怜,心疼坏我了。
那房子,其实很早就买好了,就等着小美人住进来呢。听班主说,你喜欢那些传统的东西,我就遣人改成了座古典别院。
那天看你笑得羞涩,应当是喜欢的吧。
先前偷瞧过你练嗓,远远地看,觉着怎么看也看不够。后来近看时我想,果真不再是那个小玉团儿了,长大了,也更好看了,可还是不够,总想把你时刻牢牢栓在身边。
其实,有件事瞒了你许久,可别气你楚哥。我跟班主交代,平日里头狠狠骂你,若非我来就不许你上台扮主角,最好扮些犄角旮旯看不见脸的小角色。
我的宝贝,哪能抛头露面给别人看。
班主与我通信,说你练戏刻苦,极有天赋,我想果真是我看上的人,就该是最好的。只可惜埋没在这等乱世,可惜了。
我一早命人给你做了那些衣裳,就等哪天能穿给我看,当日说给你抢回来,实际也算是还回来罢。你理应得到那些的。
还有好些衣裳没给你穿过呢。等了好久的喜服,你也不愿。若此次回来,穿给我看如何?
嘿嘿。或许……
战事危急,一直没能去看你。转眼你都十七了,错过了那么多年的你。
本来犹豫很久,不知带你上这条路究竟对不对,可后来想,怎么也忍不了你跟了别人。不如还是拐了你吧。
有些懊恼,平日里时常陪不了你,怕会让你面临危险,还要忍受流言蜚语。万一哪天成了寡夫,想到你伤心流泪的模样,就难受的很。